跟随着清远走进一处略显古老的大宅,红木雕漆,大气庄重。
守门的侍卫拦住她,她看到空洞呆滞的眼珠,觉着不对,向外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阴气重得不似人类,她暗自思踌或许这也是人偶。
出来迎客的管家竟是几尺女童,瞳孔里有与其年龄不相符合的老成,她向清远略微行礼作揖,“公子。”然后身子一晃拦住望舒去路。
清远回头道:“凤儿,朔远堂来者是客”那女童略感讶异,又打量了望舒一眼:“是”。“汝暂且在清远此处委屈几日,过几日我们便去置办大婚用品”清远幽深的声音传来,“辟出粤阁来。”
眼前是一处红木雕成的秀雅精致小楼,一步一回廊,一棵硕大的墨梅树梅影簌簌,不远处是一片荷塘,此时非夏,只剩残荷片片,却透出一股明丽来。
巧妙的构思与独特的品味可以看出原居者志趣高雅。望舒感觉这里似曾相识,却模模糊糊就像被刻意擦去了一段记忆一般,她站在墨梅树下,只是怔怔,不知这里是否是原先棠棣住过的地方,有水墨色洋洋洒洒,望舒成了这黑白装饰中的一抹亮色,一时如诗如画,气韵天成。
人入画中,便会觉得犹如梦一般不真实。
原先的猜测像是挠着鼻子的鸡毛掸子,清远急切地想知道真相。
它突然抓住她的手,反锁举高压在树上,急切地凑近询问道:“告知吾,是汝否,嗯?”,望舒别说自己什么也想不起,就是想起了也不可能与这人偶说。
她偏过头不答,逃离这灼灼的目光。
清远危险地眯起了双眼,鼻翼处是似曾相识的气息,想知道得更真切些,望舒毫不客气回瞪,偏不信这人偶敢怎样。
清远一只手制住望舒,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放在它的心上,几乎毫无防备的样子。
望舒警惕着,却在触到掌下的心跳时,心里忽然涌起一段乱七八糟的记忆。一个孩子追着她咯咯直笑:“师母,别跑,陪远儿躲猫猫!”
一时头痛欲裂,模糊的印象似真似假,似梦似真。
清远倒是见好就收,呵呵一笑有意揉乱了望舒的头发,再次换来望舒不屑的白眼。
像,真是太像了。他心想:除却容貌,体态举止能有八成相似,就连吾做出的人偶都不及此,想罢松开了她,说:“哈哈哈哈,汝便安心居于此,明日吾再来探汝”。
离开粤居前,留下了两个婢女,吩咐下去收拾妥当。此举名为照顾实为监视啊。望舒心想。
刚刚支走开那两个婢女,走进居室,便看到棠棣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倚在罗汉床上,正想问他早上去了何处,没料便被先发难。
“哼,新娘子真是迫不及待啊,连一个人偶都想染指”。
他见到望舒,刚想问问她有没有事,却想起她在他不在时,对那人偶不抗不拒,还毫无犹豫地就住下,虽说这是为了拿回器材,但他的心里说不出为什么就是闷得不舒畅这才嘴抹飞醋的。
望舒刚在清远那里受了窝囊气,回来这里又见到这个说活欠扁的主,脱了鞋,挽起袖子,拿着袜子就要收拾棠棣。
见此情景,棠棣倒也不躲,还往里挪了挪,让了一个位子出来。
望舒见他蹬鼻子上眼,袜子一扔,拧着棠棣耳朵绕一圈,听到他哎呀哎呀求饶,才解气。
“去哪啦,现在才回来?”忍着没撒完的气,打算过会继续收拾他。
棠棣谑笑看她:“唔,我瞧瞧,怎那么上火呢,莫非是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语不惊人语不休,棠棣就这么问出来了。
望舒知道自己解释不通,别过脸腮帮子鼓鼓的:“哼,你又不在乎真相,只想看我出丑”。
棠棣看着她,怎么看怎么像委屈的小媳妇。
他清清嗓子,戳戳她腮帮子。
“喂,女人”
望舒打掉他的手。
“喂,不会真生气了吧?”棠棣一挑浓眉,耐心地道:
“我没帮你是有原因的,你一人应付的不是挺好?那人偶对我的气息极为熟悉,不能再让它有所怀疑,否则我们会十分被动。
见望舒鼓鼓的腮帮子慢慢消了气,他直接采取行动。
不等望舒发表观点,就一把拉望舒倒在榻上,手轻轻拂过望舒的唇,同时用温柔又及富有磁性的声音安抚:“这里,可有被它怎样?”
其实,望舒的火气在听到解释后已没了大半,被他这么一折腾,已经不气了,反倒是羞得很。
将将抬头,瞧进了棠棣令人心安的眼,心里仿佛跳漏了一拍,现在自己与他凑得那么近,破天荒地要自己回答这种问题,几个呼吸的功夫脸便红到了脖子根。
她抿紧唇轻轻摇头。
突然感觉一丝柔软覆上自己的唇,她大惊,睁着双眼,恰对上一双漆黑的眸,那眸子深情得要滴出水来。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此晴竟是情么?她愣愣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闭了闭眼清醒片刻,突然嘴上一疼,棠棣嫌她分心,咬了她一下,微张开嘴她下意识想喊疼,却被棠棣逮住机会撬开牙关,闯了进来。
这吻她以为是惩罚,却没料到与他不羁的性格如此不同。
眼前的他,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专注而怜惜。
棠棣自知乱了心绪。是不是因为回到熟悉的地方,找到了熟悉的人,让他扰乱了理智?又或是刚刚人偶与望舒的一幕着实使他感到碍眼得很。棠棣的吻渐渐变得急切,喘息着翻身压上望舒,想要索取更多。
望舒渐渐眼神迷离,有诗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心意相通,两情相悦,片刻之间。
只是……望舒想起他们还处在清远的监视下,这屋子之外是细细密密的眼线。她不敢肯定,清远会不会折返回来,要是被他发现了棠棣,儿女私情岂不就误了事。
她抬手捂住棠棣的唇说:“现在不是时候,我们今晚可有任务要谈”,她何尝不欣喜于两情相悦,能知晓他的心意便心满意足。可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人偶师的器材得赶在成亲前到手才是,以免多生事端。
棠棣也知晓此刻此地不太合适,便调整呼吸,保持着一个姿势,片刻后才说:“只有我才能吻你,听到没,嗯?”像一个孩子般宣誓自己的所有物,又在望舒额头上啄了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望舒笑了,这是他们的心结,现在心结已解,相视一笑。
各自都眉眼舒展开来,像是一池春潭,微波荡漾,柔情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