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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落尽与君诀
凉宵

第一章

“司遥,你确定要与顾淮之和离?君无戏言,一旦下了圣旨,你们便没有回头路了。”

司遥微微合眼,面上有痛苦的情绪闪过,说出的话却异常坚决。

“是,臣女要与顾淮之和离,绝不回头。”

桌案后的皇帝轻叹一口气,语调中带着浓浓的惋惜。

“三年前,顾淮之在殿外跪了整整六个时辰,又豁出命饮了杯毒酒才求来了一道赐婚圣旨。他对你的情意,连朕都看在眼里,你当真舍得吗?”

司遥咬紧嘴唇,直到口腔泛起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汹涌的泪意。

“臣女舍得。”

顾淮之对她的好,她何尝不知?

当年凉城一战,她阿爹阿娘为护城中十万百姓殒命疆场,她伤心欲绝,大病了一场,是顾淮之衣不解带照顾了她半月有余。

为了哄她开心,他还特意找江湖艺人学了说书唱戏,外人面前矜贵儒雅的顾小侯爷却在她面前扮丑角、学狗叫,放下了所有身段。

她原本打算继承阿爹阿娘的遗志,终生不嫁,镇守边疆,可最终敌不过他日复一日的温柔攻势,软了心肠。

后来顾淮之高中状元,被平阳公主看上,皇帝要他在娶公主和喝毒酒之间二选一,他毫不犹豫地饮下了那杯假毒酒,他说若娶不到此生最爱的女子,淮之宁愿去死。

皇帝被他的真心打动,为他们下了赐婚圣旨。

新婚夜,顾淮之抱着她泪流满面,他说:“阿遥,你终于成了我的妻子,从此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离。”

婚后顾淮之对她依旧很好。

她喜欢梅花,他就亲手在寒梅堂种满梅树,每年落雪时节,满树梅花开枝头,他总会折下开得最艳的那束放到她床头。

她喜欢习武练剑,但京中没有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他就在侯府专门修建了一个练武场,武场里一枪一剑都是他们从市场慢慢淘来的。

前年北方小国上供了一匹汗血宝马,被皇帝赏给了太子,顾淮之猜到她会喜欢,不顾自身安危和太子赛马,最终赢下了那匹宝马,也摔断了腿。

两人给那匹马取了个名字,子沫,与子偕老,相濡以沫。

有人把他们的故事编成话本子,搬上了戏台,一幕幕戏唱完,京城人人都知顾左相爱惨了司将军。

她以为她和顾淮之会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恩爱到白首,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一天前,她亲眼看到顾淮之牵着一女子的手进了映月楼附近的小院,他们在院里吟诗抚琴、亲吻相拥,宛若一对恩爱夫妻。

丫鬟小桃气红了眼睛,要冲进去和他们理论,但被她拦下了。

没什么好理论的,是她自己看错了人,顾淮之和世间很多男子一样,是朝东暮西的薄情郎,所谓的深情专一都是他演出来的罢了。

这样的男人,她不想要,也不屑于要。

司遥俯身叩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臣女去意已决,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看着她倔强的面容,良久,选择了妥协:“罢了,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一个月后你若仍执意要和离,那就离吧。”

司遥带着一身风雪回到相府时已是傍晚,顾淮之仍未回来,两人卧房的小圆桌上还放着他昨晚写给她的情诗,落日一点如红豆,已把相思写满天。

同样的诗,他每隔两日就会写上一首。

她自小在边疆长大,习的是武练的是剑,并不太懂诗词歌赋,但她知道那是顾淮之对她的心意,每次都会珍重地叠好放进木箱。

三年过去,竟装了满满一大箱。

如今再看这些东西,她只觉得无比恶心,便让小桃取来火盆一张张烧了。

纸张燃尽的那一刻,顾淮之捧着一个小木盒推门而入,“阿遥,猜猜我今天又买到了什么好东西。”

司遥没有说话,兴致缺缺地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那里面装了一对做工精巧的陶瓷小人。

男陶人一袭青衣,五官俊秀,气质儒雅,像极了顾淮之;女陶人一身碧色长裙,长的清丽秀气,颇有几分江南美人的气质。

可她不是江南的美人,长相和清秀不沾边,也从未穿过碧色的衣裳,倒是昨天和顾淮之手挽手进院子的碧衣女子和这陶人有七八分相像。

所以顾淮之送她这个是什么意思?借陶人寄相思?还是迫不及待想要把那女子接回家,享齐人之福?

司遥冷下脸,又将那木盒递了回去,“拿回去吧,把它送给该送的人。”

顾淮之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怔愣片刻后笑着握住了她的手,“送给该送的人?除了你,我还能送给谁?你若是不喜欢,明日为夫再给你买一对更好的。”

“不用买了。”司遥不动声色地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太幼稚的东西,我不喜欢。”

顾淮之终于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弯腰对上她的眼睛,温柔地哄道:“阿遥,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太忙,没有陪你,你生气了?别生气了,明日为夫休沐,带你去映月楼逛逛怎么样?”

司遥正要一口回绝,听见映月楼三个字又改变了主意。

她想去看看,看看那个让顾淮之意乱情迷的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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