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她的伏低做小起了作用,谢斐轻笑一声,冲她抱了抱拳,说:“黄师爷请讲。”
黄七蕊没想到自己用这招逼谢斐承认她师爷得身份真的奏效了,有了谢斐撑腰,她顿时觉得底气足了许多,她脑中回想着从前白师爷断案时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指着朱广掷地有声地说道:“我断定你才是杀害鹂娘的真凶,原因有三。”
黄七蕊学着白师爷的样子,自信地竖起三根手指,顿了顿才又继续道:“其一,鹂娘后背上刻的血字,和之前‘红盖头’犯下的案子里的死者身上刻的字迹并不相同……”
“我说了,是那歹人正在行凶之时被我撞破,他仓促之间逃走,所以这些字才没有刻完。”黄七蕊还没说完,朱广就急着打断解释道。
“慢着。”黄七蕊又走到床旁,双手合十作了个揖,然后把床上的女尸翻到背面,指着尸体背上的血痕继续说,“我说的不同之处,并不只是因为鹂娘身上的字没刻完,而是刻下这些痕迹的手法并不相同,之前几具尸体上的血字都是凶手一笔一划刻成,可见凶手作案时的冷静和他用刀的娴熟,然而鹂娘背上的字迹,刀法凌乱,刻出来的字也是血肉模糊,这说明凶手用刀并不熟练,而且……”
黄七蕊直直盯向朱广,目光如炬,说道:“而且,三个字还没刻完就停止了,是你害怕了吧?即使已经痛下杀手,但要在曾经的恋人身上刻字,还是很煎熬吧?朱广。”
“你……你无凭无据,血口喷人!”朱广的眼神里已经有些慌张,嘴上却还在严防死守。
“先别急着说我血口喷人,还有两点没说完呢。”黄七蕊再次将女尸就到正面。
黄七蕊指着女尸脖颈处的勒痕,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掐死鹂娘的过程很慌乱吧,她一直流眼泪,用眼神向你求饶吧?所以你中间停下了一次,对不对?”
黄七蕊一边捕捉着朱广的神色,一边一字一句地说:“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来鹂娘脖子上的勒痕有三道,两道是你用手掐的,一道是你后来为了伪装现场用红盖头拧成绳子勒的,你以为这样嫁祸给‘红盖头’杀手就能瞒天过海了,以为我们衙门里没人吗?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看不出来?”
谢斐见黄七蕊说得愤怒又委屈,觉得有些好笑。
但黄七蕊沉迷在自己的推理当中,并没有发现谢斐的偷笑,她看着渐渐发抖的朱广,有力地说:“最后一点,就是你的杀人动机,我小时候听我娘讲过你和鹂娘的故事,本以为你和鹂娘之间如此情根深种,又怎么至于走到杀人的地步,听了春鹤楼老板娘说得话,我才知道,你朱广,就是为财杀了无私扶持你几十年的鹂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把鹂娘打算用来赎身的钱拿去还你的赌债了吧?”
黄七蕊话音未落,朱广就已经面如土色,双唇不住颤抖着,黄七蕊看白师爷断案时,犯人处在这样的崩溃边缘就意味着他们很快要认罪了。
黄七蕊正打算继续乘机逼问,朱广却先大叫了一声,他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嘶哑着嗓子说道:“不是……我不是去还赌债了,我只是去找了个赚钱的机会……”
说着,朱广的表情已经接近失神模样,把自己的作案经过说了出来,和黄七蕊猜的几乎差不多,他在新婚夜掐死了自己的新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现场伪装成“红盖头”作案。
随着朱广将案情托盘,此时黄七蕊已经没有了推理揭秘时的兴奋感,她反而又失落又愤怒:“鹂娘对你情深义重,你竟然为了钱财将她杀了,还妄图脱罪,真是……真是……”
黄七蕊还没想好一个贴切的形容词,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八气喘吁吁的声音:“大人,我去城里的赌场都问了话,朱广的确欠下了一笔债,但是只有五百两银子的债,而且……”
小八进屋看了黄七蕊一眼,说道:“而且,他欠赌坊的钱还没有还。”
“什么?”黄七蕊惊讶道,“难道那笔钱被他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