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沛国公府上下皆当我是个下人,不……甚至连下人还不如。养女到底只是养女,不是位高权重的骠骑大将军亲生嫡女,就算攀龙附凤也不受人待见。”
彼时的江龄儿已经能感同身受原主了,在现代时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什么人情冷暖都感受过。
只是,再次经历一次的滋味并不好受太多。
又跟着管家走了半刻钟的路,终于到了一处院落跟前。
“侧妃娘娘先在此等候,容小的入内禀报一声。”
也不等江龄儿的回应,管家说完就敲门入内。
江龄儿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七月的太阳格外的猛烈,才巳时三刻已经高高挂起,院外也没有一处可以遮阴的地方,江龄儿只能在外头一边站着一边晒着,不出半刻钟江龄儿的脸颊已然晒的通红。
直到午时一刻,门内终于有了响动。
只见房门缓缓打开,才露出管家一颗脑袋。
“夫人请侧妃娘娘入内。”
江龄儿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婆婆给的下马威,心里已然清楚宋云承的娘必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她推门入内,就见一众女眷正从房间走了出来。路过她时,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这就是云承哥哥的侧妃夫人?能使出这样下作手段的能是什么好人。”
“我听闻这江龄儿早就对云承哥哥心生爱慕了,也就是云承哥哥不理睬她。一个将军府的养女想要麻雀变凤凰也只能靠这些龌龊的手段。”
“一个高贵如天上的云,一个下贱如地上的泥,我怎么瞧着都不般配。”
谩骂声,嘲讽声,还有那瞧不起人的眼神一下接一下的落在江龄儿的身上,江龄儿侧眸看了一眼,强压下心中的不悦。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只当这些话这些人是过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要记在心上。
可安慰自己也是欺骗自己,听到这些话她又怎么不难受。
这一众女眷走远,只留下一道门缝。
透过门缝瞧去,就见偌大的花厅空空荡荡,再看上首正坐着一位衣着精致的年轻妇人,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后接过丫鬟递来的一杯茶水慢慢饮着。
就在这时,管家轻敲了敲房门。
“夫人,人来了。”
“进。”
威严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门缝里那位妇人已然端坐好了姿态,虽拿起一本书籍瞧着,可神情严肃极不好惹。
管家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待江龄儿入内,身后的房门重重的关上。
江龄儿无暇回头,只硬着头皮踩着碎步走到那位妇人的跟前,行了一个作揖的手势。
“民女江龄儿见过国公夫人。”
“大胆,见到国公夫人,还不跪下行礼。”
对于书中的礼数江龄儿也不太懂,见丫鬟都这么说了,江龄儿也只能跪下去。
可这姿势一直摆着,上头的人却迟迟未出声。
江龄儿顿时明了,这又是另一个下马威。
又将近一柱香的时间,江龄儿真真受不住了,这会悄悄抬头准备查看之际,上方的尤氏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开口询问。
“你就是江龄儿?”
“回夫人的话,民女正是。”
“虽未行礼,但也过了定,入了门。既已经嫁入沛国公府,以后也算是国公府里的人,和其他人一样唤我主母。”
“是,母妃。”
“府中规矩森严,是祖父亲自立下,谁都不得违反。你日后是沛国公府里的人,那便要遵守府里的规矩,想必这些道理江夫人也早已经教导过你。”
“初嫁逃婚,婚前不贞,害的沛国公府和世子受外界耻笑,你觉着自己该不该责罚,该不该给府里的下人立个规矩?”
层层压迫逼的江龄儿喘不过来气,这话怎么回答都是个错。
可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江龄儿还有什么办法。
有些孽是自己造的,那这后果只能自己受着。
“回母妃,儿臣自请主母责罚。”
“你既如此说了,本宫便随了你的心愿。你也不要责怪我狠心,这规矩不立不成方圆。”
“来人,带江侧妃去祠堂举香罚跪一日一夜。”
“是,夫人。”
这还没起身又要罚跪整整一日,真真是从一个牢笼逃出后又进了另一个牢笼,关键是这个牢笼还是自己自找的。
江龄儿真有点后悔答应宋云承这个约定了,自己自由自在的何须受这种苦。
跟着丫鬟七拐八绕的来到祠堂,才在门口站定就被丫鬟推了进去。
抬头看去,供桌上皆是沛国公府历代先祖的牌位。
那丫鬟踢来一个蒲团至自己的脚下,还不等江龄儿低头,后膝窝突然吃痛,整个人一个不稳跪了下去。
更不等江龄儿说话,这丫鬟便取了一支有半人高的香递到江龄儿的手里,待点燃后才退到一侧一动不动的站着盯着江龄儿。
“我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早知道就先吃了早饭再来这吃人的地方。难怪原主最后会病绝床榻,这沛国公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江龄儿脸上被晒的刺痛,膝盖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又跪的钝痛,双手举着香一动不动酸痛的不得了,这样的苦她就算上辈子也没有受过。
“等老娘寻回自己的身世,我一定一把火烧了这沛国公府。都什么烂人!”
江龄儿面色凝重,心中早已经问候了沛国公府的祖宗十八代八百遍。
她这会是真真盼着有个人能从天而降,就如同电视里演的一样,冷着一张脸从这祠堂门口疾步迈入,一把打掉她手中的香火,扶着她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心疼的抱着她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可她知道,或许就是宋云承亲自过来,自己也免不了这顿责罚,甚至宋云承也不一定会救自己。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忍过今日,之后都是坦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的特别慢,江龄儿只得不停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转眼间,过了午时。
丫鬟在外头用膳的香味飘了进来,江龄儿肚子愈发的饿了。
可她察觉的到,就算这丫鬟在外头大快朵颐,那双眼睛始终盯着她的后背不放,决不允许自己有半刻钟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