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这么高的野男人?大概辰时入的城。”
男人脸上挂着核桃大的眼袋,头发乱成鸡窝,四肢僵硬从马背上缓缓爬下来,问道。
“没见过。”
“你是逃荒来的吧,真可怜,我这有两个馒头你先拿着垫肚子。”
白景逸微愣,抬手着自己,小姑娘似的,“你说本公子是逃荒的?”
真是被气笑了。
等找到萧战那个王八蛋,一定要把他活刮了!
“你真没见过一个野男人进城?”他不死心又问。
金川军大胜回朝,萧战回京受封,收到了一封宜城的密信,整个人便什么也顾不上了,马不停蹄来了宜城。
宜城到底有谁在啊!
他作为萧战最好的兄弟,想了一晚上,才想起来。
盛明珠五年前被赶出京城回的不正是宜城老家吗?
这混蛋是去抢人的。
五年了,居然还惦记着人家。
萧战负伤未愈,郡主担心他死在路上,白景逸在萧战身后狂追,为了这么个混蛋手心都缰绳磨出血泡了。
店铺老板缓缓抬起手,定定的指着他。
白景逸:“?”
他向左挪,老板的手指也向左,他向右,老板的手也向右。
“你是我见过最野的男人。”店铺老板一脸确信。
白景逸:“......”
他大爷的。
宜城四面环山,城内道路错综复杂,盛明珠养在深闺从未出过祖母的院子,隐约记得衙门在南面,还是走错了。
中午太阳毒辣,盛明珠却觉得整个人置身寒渊。
几个男人蒙着面,看不清五官,为首的那个男人膀大腰圆,正用下流的目光打着量盛明珠。
手里捏着匕首,看的人心惊。
盛明珠警惕的看着几人,“你们是谁?若是求财,我能给你们双倍,甚至三倍,你们只需要告诉我背后之人是谁,我保证今日就当没见过几位。”
她身后只有一面墙壁,出口被几个男人堵死,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
领头的男人眼底闪过赞赏,伶牙俐齿,还长着这么一张俏脸。
可惜。
“小娘子要紧的是给我们哥几个伺候好,我们高兴说不定能留你一命。”
盛明珠听出来了,这些人是要让她名声尽毁的死去。
她从未的罪过任何人。
见她没办法反抗,男人更兴奋了,肥腻的手比划着盛明珠的纤腰,缓缓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巷子上空传来一阵飞速的脚步声,往几人的方向靠近。
男人没反应过来,一柄长刀从身后猛地刺穿了他的身体。
鲜血喷涌,洒在了盛明珠的裙摆上,女孩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人很快断气,混混眼见情况不对,快速捡起了地上的匕首,一窝蜂的朝男人砍来。
男人身形修长,逆着光,盛明珠隐约能看到他精致的侧脸,眉骨锋利鼻梁高挺,动作迅速,如鬼魅一般解决了眼前的几人。
盛明珠忽然注意到他的身形一晃。
“你受伤了?”她立刻丢掉手紧握的簪子,踉跄两步,上前接住了男人。
手不小心按到了男人的腹部,萧战闷哼一声,表情有些痛苦。
盛明珠低头看自己白嫩的手心,竟然是一手的血。
再抬头,四目相对。
“你......”
“我没事。”萧战大手按在自己腹部,强装镇定。
盛明珠微愣。
竟然是他。
少年眉眼清润,常年风沙侵蚀能看出粗糙的皮肤纹理,五官相较五年前更加立体,轮廓成熟。
两人的手正按在一处,肌肤相贴的触感真实。
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混不吝笑声,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小娘子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啊?”
这一声调侃,直接回到了五年前。
她和萧战,是同窗。
那时皇子公主初长成,萧战性情顽劣,被其母亲常安郡主送去皇宫做皇子伴读。
盛明珠彼还不知道他是镇北将军家的嫡子,整天和萧战厮混。
她上树。
萧战在下面接。
她打瞌睡。
萧战举着书遮阳。
她逃诗会。
萧战在角落里陪她偷吃糕点。
恰逢盛明珠母亲刚过世,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整日死气沉沉。
萧战陪在她身边,慢慢解开了她的心结。
常安郡主本想送他到皇宫做伴读,想磋磨一下他狂妄叛逆的性子。
遇到了看似乖顺实则叛逆的盛明珠。
两人一起,更是无法无天。
直到边疆起了战事,萧战忽然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做派,主动请缨跟随其父亲上战场建功立业。
再后来,盛明珠回到了老家宜城,山高路远,没了他的消息。
盛明珠眼底酸涩,皱眉叫他的名字,声音委屈:“萧战。”
泪珠争先恐后砸在手上,萧战立马慌了神,伤也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去哄。
“看,这些人都死了,你是不是没见过死人啊。我跟你讲死人一点也不可怕,他们不会突然站起来,也不会突然伤人的。”
“......”
身边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尸体,个个死相凄惨,盛明珠却不觉得害怕。
她意识到男人在哄自己,连忙换了话题:“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去看大夫吧。”
萧战一身玄色锦袍,血迹并不明显。
药铺只有药童一人。
“我师父去给人接生很快回来,还请二位稍候片刻。”
“不用。”萧战抬手打断对方,报了几种伤药的名字,都是止血消肿的。
盛明珠扶着人坐下,有些担心他的伤势。
男人脸色煞白,宽大的手掌撑在桌面上,声音虚弱却带着蛊惑,“明珠,我身份特殊,受伤的事情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等下可能需要你帮我换药。”
盛明珠闻言,立刻攥紧了衣袖,呼吸一滞。
药童还在忙着抓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萧战捂着胸口,虚弱的咳嗽了两下,“宜城偏僻,我如今已经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了,多的是人想要我的命,你难道想我客死他乡吗?”
“当然不是。”盛明珠开口否决,又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伤口在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