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妄图擅闯
有沈景煜在前头挡着,宁王妃也没来找她的麻烦。
倒不是因为不生她的气,而是更生气儿子的忤逆。
致使母子不和,她又得再加一层罪名。
想到此处,沈薇的心中有些烦闷。
“小姐。”半夏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沈薇不喜沈景煜,自然也厌恶他送来监视的丫鬟:“不是叫你在外打扫吗?”
半夏道:“世子替您买了药材和医书,但因在祠堂跪伤了身子,无法亲自送来,请您去栖梧居拿。”
沈薇抿了抿唇,不堪的回忆涌来。
若是真在祠堂跪伤身子,那昨夜窃玉偷一香的又是谁?
沈景煜是要逼她主动到栖梧居去。
一些粗劣药材和医书就想逼她献身,她在他的眼里是有多不值钱?
也对,上回糟践了她的身子之后,不也没给价吗?
她拧着手中银簪,好半晌才缓过气:“去回禀兄长,就说我体弱胆小,受不得惊,每每想起旧事梦魇心悸,要养几天身子。”
这话回得周全,哪怕他夜间又翻窗踢门地来教训她,也总好过她自甘下贱,明知他存有龌龊心思,还要自荐枕席。
栖梧居。
墙上宣纸垂落,足有一人高。
沈景煜执笔描绘,画得入神,一小片衣角,也要反复渲染数次。
直到下人传来纸条,他才展开一看,眼底寒意越来越深,望向榻上的锦盒。
锦盒里摆着医书和药材,正是替沈薇拿来的。
“娉儿数日闭门不出,身子还未养好吗?”
下人战战兢兢:“大小姐……”
察觉到那凛然的视线,他立即改口:“沈小姐只说心慌,想是府中下人还在议论当日您抱她回房之事,忧思郁郁。”
“不是已经封口,为何还有人议论?”沈景煜眯了眯眼。
下人慌忙解释:“并非属下办事不力,只是后头的闲言碎语都从若仪小姐的珍华院中传出,因此无法断绝。”
想来,是若仪小姐欲让自己的兄长与假千金避嫌。
若仪小姐做这样的事也并不奇怪。
就比如说这珍华院,从前可是沈薇的院子,里头华贵之物不计其数,连御赐的珊瑚珍珠树也在里头。
而沈若仪回府后,沈薇立刻就被逐出珍华院,转而选了处偏僻院落住下,而那院落也被改成了蒹葭院。
珍同真,葭同假,珍华是世间最华贵的宝物,蒹葭虽不算难听,但也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
那牌匾还是若仪小姐亲手题的,挂在蒹葭院上,每年都要修缮,在团圆宴上,由下人重新描补一次。
沈若仪才是府中最恨沈薇的人。
见即使是和亲取消,兄长依旧偏向沈薇,可不就生出膈应?
沈景煜不觉得沈薇是因为怕自己,讨厌自己才郁郁不出门。
下人的回答给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让他改变了今晚就要惩罚沈薇的决定。
他蘸了一笔朱红颜料,神色冰冷:“去给咱们这位大小姐提个醒。”
沈若仪清晨刚醒过来,便觉得四周分外的安静。
这几日顾家下的帖子,都是由她应帖,可那个顾轩然一直追问沈大小姐。
沈薇大小姐,沈薇大小姐!
明明她才是这个府里头的大小姐,沈薇只不过是一个小偷罢了。
她没好气地起身:“都瞎了不成?不知道能伺候我本小姐起床吗!”
说着,她便向着床边侍立的婢女重重踹去。
婢女的表情似哭似笑,颤抖着身子,却只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这时,门外才有下人端着盒子进门:“禀小姐,这是世子给您送的礼物。”
“原来是兄长送礼,将这蠢婢子吓哑了。”
沈若仪以为沈景煜是特意送来给她赔礼道歉的,转怒为喜,可刚打开那盒子,便吓得尖叫出声。
盒子里头除了书信之外,是半截血淋淋的舌头。
沈薇恹恹地看着眼前的粥食,尽管腹中饥饿,却没有动筷的意思。
她虽不解医术,但却听宁王妃说过处罚妾室的法子。
怀着身子的人吃食要格外讲究,吃多了会太大难产,吃少了便会早早见红。
若是忧思终日,日渐消瘦,胎儿必定难以存活。
虽说她也要跟着去掉半条命,可这也不算什么。
半夏看着她,忽然道:“小姐自今日起便不必忧心流言了,那乱嚼舌根的婢子,已被世子割了舌头。”
她的心中咯噔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割了谁的?割了几人?”
沈景煜竟然残暴至此。
半夏道:“若仪小姐身边的宝珠。”
“只一人……”沈薇松了口气,“那还好。”
宝珠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是沈若仪身边最器重的大丫鬟,却也是助纣为虐最多的。
院门被重重踹开:“果真是蛇蝎心肠,你把宝珠害成那副模样,居然只说还好?!”
迎面而来的是沈若仪愤怒的脸庞。
沈薇面对她时,向来不会表露太多情绪,在外人眼里就像截木头。
但即使是如此,沈若仪也觉得她在装清高:“沈薇,你究竟给我哥哥下了什么迷魂药!”
“若我说是他主动来找我,你信吗?”沈薇缓缓走出房门,反问。
她不能留在房里,否则沈若仪看见房里的东西,又要摔摔打打。
从前有和亲的事顶着,宁王妃也不好做的太过分,哪怕房间变得一片狼藉,也会原样补回。
第一次房间被摔得面目全非的时候,她哭着坐在狼藉里,抽抽噎噎地看向管家:“母亲知道此事了吗?母亲怎么说的?”
管家只道:“王妃说,让您别惹大小姐生气。”
从那天后,她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沈若仪咬牙道:“果真是有人撑腰,竟敢在本小姐面前炫耀起来了?”
她抬手就要打,沈薇不闪也不避。
眼看着巴掌要落下,半夏挡在了她身前,生受了一巴掌。
沈薇有些讶异。
半夏道:“世子给大小姐送的信,您可看了?”
沈若仪的脸色僵了僵,大约是想到那半截被割断的舌头,气焰不再嚣张。
“兄长说,你自请离家,认回江家,从此后便不会再碍眼,倒是有几分长进嘛,知道自己只是个碍眼的累赘货色。”
“江家?”沈薇微微一怔,“哪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