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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用情有可原的缓,作应对之策

一个人一生不会风平浪静,总会有坑坑洼洼。遇到紧急又难以处理的事情,怎样对待?曾国藩开出一个“缓”字诀。缓即从容之谓。

1853年11月,安徽、湖北两路告急,清廷屡次诏令曾国藩出兵援助,他正因为“长江千里,战船实为急务”,大练其水师,拒不应命。清廷再催,他便再推,一直推到1853年12月,曾国藩奏陈鄂、湘、皖、赣四省合防之道,兼筹以堵为剿之策,咸丰皇帝发了火,发下一纸朱批,狠狠地骂了曾国藩一顿:

……朕知汝尚能激发天良,故特命汝赴援,以济燃眉。今观汝奏,直以数省军务一身克当。试问汝之才力能乎否乎?

平时漫自矜诩;以为无出己之右者,及至临事果能尽符其言甚好,若稍涉张皇,岂不贻笑天下?……言既出汝口,必须尽如所言,办与朕看!

这是曾国藩一生一世,凛于“天威可畏”,遇事“恭慎谦抑”,戒慎戒惧,唯恐“身败名裂”的由来。

但是,曾国藩在遇到为难之事,还总是以“缓”字为应付的秘诀。

1864年,正当曾国藩分期分批裁撤湘军之际,僧格林沁及其马队却被捻军在湖北牵着鼻子走,并且接连损兵折将。清政府遂命曾国藩率军增援湖北。

此次对于清政府的调遣,曾国藩态度十分消极。

其一,攻陷天京以后,清政府咄咄逼人,大有卸磨杀驴之势,曾国藩不得不避其锋芒,自翦羽翼,以释清廷之忌,为此曾国藩也满腹愁怨;

其二,僧格林沁骄横刚愎、不谙韬略,向来轻视湘军,如果曾国藩统兵前往作战,势必会形成湘军送死有分、论功行赏无缘的情形。

此时,曾国藩正处在十分无奈的两难之中,不听从调遣,是不忠;听从调遣,是不利。万难之中,还是只有用“缓”字应之。因此,他上奏推辞到:

臣自咸丰四年躬亲矢石,屡次败挫,厥后十载,久未亲临前敌。即元年秋间大疫,群贼纷乘,曾国荃被围四十六日,鲍超绝粮三日,臣俱未亲行援救。

本年奉谕旨,饬臣督攻金陵,臣亦未亲往围攻,非漠视也,自揣临阵指挥,非其所长,不得不自藏其短,俾诸将得展其才,此次臣若自赴楚界,未必有益,而僧格林沁、官文同驻蕲、黄,四百里之内,以钦差三人萃于一隅,恐启贼匪轻视将帅之心。

曾国藩以自己临阵指挥并非其所长为借口,拒绝北援。同时又不愠不火,以钦差三人不易聚在一起,借以讽刺不懂兵法,不谙谋略的僧格林沁和官文,四百里内大军云集,却奈何不得一支捻军。

曾国藩十分清楚,僧格林沁大军在黄淮大地上穷追不舍,失败是注定的,结果只是早晚的事,他断言道:“此于兵法,必蹶上将军。”因此,曾国藩按兵不动,静坐江宁,观其成败。

当高楼寨一战,僧格林沁全军覆灭,捻军声势浩大,他们纵横山东、河南,威逼津京。

清廷不得不急忙再次请出曾国藩,命他办直隶、河南、山东三省军务,所用三省八旗、绿营地方文武员弁均归其节制。两江总督由江苏巡抚李鸿章署理,为曾国藩指挥的湘军、淮军筹办粮饷。

此一结果,是曾国藩预料之中的事,当接到再次让他披挂出征,以解清廷于倒悬之急的命令时,他却十分惆怅。在这瞬息万变的政治生涯中,他很难预料此行的吉凶祸福。因此,还须以“缓”字应之。

在攻陷天京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曾国藩在经历了这诸多政治变故后,日益变得心灰意冷。在曾国荃的复出问题上,颇能反应出他此时的心境。曾国藩在写给曾国荃的信中说:

沅弟出处大计,余前屡次言及,谓腊月乃有准信。近来熟思审处,劝弟出山不过十分之三四,劝弟潜藏竟居十分之六七。

当曾国藩接到“赴山东剿捻”的旨令时,他切实感到“诧叹忧愤”,而且在以后的几天里,他都接到了急如星火地催令,命其统兵北上,然后绕至北面向南逼剿。

曾国藩在这一份份催令中,已清楚看出此时清廷的着眼点是在于解救燃眉之急,确保京津安全。可这只是清廷的一厢情愿,而此时曾国藩所面临的出征前的困难是很大的。

湘军经过裁减以后,曾国藩的北上剿捻就不得不仰仗淮军。但曾国藩心里也清楚,淮军出自李鸿章的门下,要它与湘军一样,作到指挥上随心所欲,是很难的。另外,在匆匆之间难以将大队人马集结起来,而军饷供应也不能迅速筹集到。

为此,曾国藩针对一个时期里捻军的活动规律,僧格林沁覆灭的经验,以及自己所面临的困难,只好再以一“缓”字应之,特向清廷上奏,陈述万难迅速出征的原因。

曾国藩在提出不能迅速出兵的三个主要原因后,鉴于僧格林沁“贼流与之俱流”的经验教训,曾国藩认为必须以逸待劳,“此贼已成流寇,飘忽靡常,宜各练有定之兵,乃足以制无定之贼。”

曾国藩做事向来是未雨绸缪,对于清廷只顾解燃眉之急的作法,实在难以从命。连僧格林沁这位朝廷的宠臣,战马优良,枪炮齐备,粮饷充足,与捻军周旋了四年多的时间,尚且落得个全军覆没,连僧格林沁本人也落得葬身沙场的结果。而自己兵力单薄,孤军深人黄淮平原,难以调度各方。

况且,一个时期里,朝廷处处防范,若继续带兵出征,不知还将惹出多少麻烦。因此,曾国藩推辞道:

仰恳天恩,另简知兵大员督办北路军务,稍宽臣之责任。臣愿以闲散人员在营效力,不敢置身事外,忘尽瘁之大义。亦不敢久绾兵符,自知将致偾事而不预为一区。

曾国藩以“不敢久绾兵符”来向朝廷声明,自己并没有贪恋军权的企图。又说“不敢置身事外”,是说自己责无旁贷。话说得很好听,可就是不出山。

在写给曾国荃的信中,曾国藩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谈到:

若贼不渡黄,剿办尚不甚难,一渡黄则手忙脚乱,万目悬望,万口讥议,余实应接不暇,难乎其免于大戾矣。

尽管曾国藩向清廷一一陈述了不能迅速启程的原因,但又无法视捻军步步北进而不顾。

正在曾国藩左右为难推拖延缓之时,李鸿章派潘鼎新率鼎军十营包括开花炮一营,从海上开赴天津,然后转道赴景州、德州,堵住捻军北上之路,以护卫京师。这给曾国藩的准备和出征创造了条件。

从1865年5月末朝廷让曾国藩出征,约经过了二十几天的拖延后,曾国藩才于6月18日登舟启行,北上“剿捻”。

“缓”字的处世秘诀解救了曾国藩,给了他以应付事态的时机,而更关键的是在曾国藩会“缓”,缓的自然,缓的似乎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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