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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炮火开启战役

1916年6月24日,索姆河地域雷鸣般的炮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英法联军隐蔽的炮兵群对德军阵地开始了开战以来最大规模的炮击。英法联军的士兵们纷纷从战壕里探出头,欣赏着炮兵们的表演。

只听得炮声刚开始时稀稀落落的,接着便汇聚成狂风骤雨,继而是惊涛骇浪。山炮、野战炮、榴弹炮……不同的炮弹就像不同的乐器,演奏出一曲疯狂的交响曲。遍处飞舞的弹片如万千刀斧,齐刷刷地将树木斩断、剃光草皮、犁开土地、切碎岩石,爆炸的尘烟直冲云霄。被炮火点着了的树木“毕毕剥剥”地熊熊燃烧着,一棵棵大大小小的树木被炸断了,许多树林被彻底地摧毁,冒着浓浓的青烟。雷雨冰雹般的炮弹把德军的战壕要塞砸得粉碎,泥土一堆堆的落在战壕里。

英法联军所有的炮火沿着前沿阵地与后方的二线战壕不断开火。“轰隆隆”的炮弹分开地飞向德军的阵地,一时间地动山摇,热浪滚滚,仿佛空气在炽热地燃烧!炮弹就像是疾风骤雨一般地向着阵地飞去,砸在地面上,炸开了一道道冲天的火柱。空气掠起一股漩涡,被卷进这漩涡中的一切,枪,掩体,人……都像狂风中的枯叶般瞬间便烟消云散了。滚滚的热浪带着各种碎片在天空中乱舞着,随即又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整个阵地笼罩在浓浓的硝烟之中。沸腾的烟尘呛得人出气都很困难。联军的炮弹就像犁地一般,不断地在前沿、后方以及环形工事之间来回覆盖每一轮炮弹落地,都能炸起一个个飞舞的火球,掀起一波波炽热的气浪。

此时,生命显得是那样的脆弱,不堪一击。随便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弹片,就可以终结一个鲜活的血肉之躯。

战役几乎成了纯粹的炮战,步兵对炮兵的倚赖已达到了空前的程度,可以说没有炮火就没有战斗。法军总司令霞飞筹划已久的攻势由于凡尔登的危机而推迟了好几个月,现在终于以异常惊人的炮火准备拉开了残酷大战的序幕。

一战爆发至此时,采取“预先报信”的持续时间较长的炮火准备,以致随后的一切进攻企图,都变成了纯粹的正面突击。在1916年7月到11月,在索姆河地域的进攻就是这类战役的典型。

在炮火开启的第一天,拥有1532门大炮、316门迫击炮的英军发射了180万枚炮弹,总计达3.2万吨铁和铅;拥有465门大炮和300门迫击炮的法军发射了38万枚炮弹。由于发射的数量巨大,因此在发射的过程中,炮兵们不得不时不时地停下来,让炮口冷却。

此时,英法军们相信,落在敌人战壕的暴风雨般的钢铁会将德军埋葬,毁掉所有的通信设施,击溃机枪工事,铲平观察哨所,最重要的是能够将更多的敌人消灭掉。

威廉是英军的一个新炮手,他架好了炮,等待着班长的命令。

班长立即发出喊令:“前方敌观察哨。”威廉应道:“目标看到。”

班长说:“准备开炮!”二炮手说:“炮弹装填好。”班长说:“距离500米。”威廉应道:“距离500米”,“瞄准好。”班长命令道:“开炮!”

威廉扣动炮机,只听得“轰”的一声,炮弹径直飞向敌人的观察哨!紧接着,在一阵碎石纷飞、尘土漫天中,敌人的观察哨“轰”的一下就倒塌了。

随后,威廉又将一发炮弹非常准确的打进了德军的掩体,只见“轰”的一下火光闪过,烟尘骤起,他亲眼看到两个机枪手“噌”地一下飞向了天空,随后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威廉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那两个人飞起的身影就此留在了他的脑海里。但是,威廉没有时间多想,他继续一个接着一个的将敌人的机枪火力点打掉。

弹药手争先恐后把装好引信,旋去保险盖的炮弹递给二炮手,由二炮手过一道手再塞进滚烫的炮膛,威廉就不停地瞄准勾动炮机。不一会儿,他的身后就堆满了糊臭冒烟的炮弹壳,浓烈的硝烟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威廉一边抹着满脸的鼻涕眼泪,一边开炮,不一会就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正在威廉准备再发射一枚炮弹时,突然,眼前十多米处火光一闪,一股强烈的震动和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第一颗敌军的炮弹就落在威廉的炮位上,猝不及防的士兵纷纷被杀伤倒地,溅起的泥土打得威廉满脸发麻,身上被不明物砸得生疼。威廉不禁低头一看,啊!原来是一截人的手臂!二炮手倒在了威廉的脚边,弹药手们也遍地哀号着,而威廉却奇迹般的毫发无伤!

可是,威廉身边的炮兵就没他这么幸运了。迪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轻了起来,简直就像是在飞,随后“嘭”的一下摔倒在地上。他爬了起来,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可是厮杀明明还在继续。这个世界好像离他是那么远,一下子变得是那么的陌生。

“快散开!”排长比利的这个命令等于是在向自己下令,因为已经没有了被命令的对象!他独自迅速地钻进了就近的战壕。

可是威廉却不能跑,况且旁边也没有多余的工事可钻啊。他只有和一个没被轰趴下的炮手硬着头皮,坚持着半蹲半跪的射击姿势,继续向德军阵地瞄准开炮,攻击前的炮火准备不能中断。

在发射了数发炮弹之后,威廉感觉自己的右耳朵震的生疼,鸣叫声长时间都挥之不去,听不清楚战友跟他讲话的声音。射击的轰鸣震的耳膜生疼,让他一阵阵地犯着恶心。但是,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威廉和战友只是机械的装填,击发,再装填,再击发。一发发炮弹冲向敌军,敌阵地被打烂,掀起一团又一团的硝烟尘埃漫天飞舞。

后来,威廉的右耳朵听力严重下降了。在当兵前,威廉曾有一个梦想,就是要当一个炮兵指挥官,可以指挥无数的大炮齐发,那该是一个多么壮观的景象啊!可是,如果耳朵全聋了,梦想也就随之破碎了。

前面的炮兵伤亡后,后面的炮兵又顶上来,这些满身泥泞、油污的炮手们,一个急速射击,装填手要把几十公斤重的炮弹一颗接一颗地送进炮膛里。

在英军的炮手中,还有许多新兵。炮声一响,大家只觉得脚下猛地一震,整个一吨多重的炮身跳起,周围的泥土被震得飞了起来,泥土的颗粒打在脸上,让人感觉生疼。与此同时,弹壳冒着烟从弹膛退出,跳到了二炮手的脚下。二炮手也是一个新兵,他正握着第二颗炮弹准备装弹,他原本想躲开跳过来的弹壳,可是因为惊慌,他居然一脚踩到了滚烫的弹壳上,腿一打软,整个身子跌在了地上。

旁边的炮长见情况不妙,他迅速地将炮弹从二炮手的手中抢了过来,迅即装进了炮膛。如果二炮手跌倒时,弹头冲下的话,那么整个班的人就会立刻化作肉泥!

一场炮战告一段落后,装填手们的胳膊各个肿得透明发亮,不少炮手的耳膜都震出血来。有些炮手即便被震昏了,但只要醒过来,他们就会爬起来继续战斗。

英军调动了23个师的兵力,集中了1400门火炮,对25英里长的德军阵地进行了猛烈的轰击。炮弹从士兵们的头顶飞过,伴随着尖锐的啸声,然后是爆炸声。无数的炮弹就像流星雨似的,呼啸着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德军的阵地上,一时间到处沙石飞扬,树木被横腰截断,到处乱飞。炮声在树林和山谷间回荡着,仿佛此起彼伏的雷鸣。炮弹爆炸后的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德军阵地陷入了一片硝烟和火海之中。

同时,协约国的飞行员创造了一种新战术,即以机枪凌空扫射敌战壕和小型战场目标,这标志着有史以来首次使用飞机遂行,对敌进行压制性攻击任务。法军歼击航空兵低空掠飞,扫射德军步兵,特别是攻击楔入突破口的敌尖兵劲旅,取得了较好的效果。飞机啸叫着从头顶扫射,给地面敌军以极大的杀伤和心理重荷。德军深受这种战术的危害和影响,在组建强击航空兵方面反而先进一步。

由于法军在凡尔登方向的作战形势严峻,索姆河战役由英军实施主攻,而不是法军总司令霞飞所计划的联合行动。H.S.罗林森将军指挥英军第4集团军从马里库尔至埃比泰恩25公里正面向巴波姆方向实施主要突击,由英第3集团军第7军在其左翼采取保障行动;法第6集团军由M.法约勒将军指挥,从罗西耶尔以北索姆河两岸向佩罗讷方向实施辅助突击;E.艾伦比将军指挥第3军团在其更远的北面同时实施进攻;在索姆河以南,法军北集团的福煦军团将实施牵制性进攻。

震耳欲聋的炮火惊天动地,地动山摇,不时有德军的掩体和障碍物飞上天空。仅从法国第6集团军地带就发射了250万发炮弹。德军的地面工事大部分遭到了摧毁,但是地下工事几乎未遭什么大的损失。

躲在地下工事里的德军们被炮声震得心不由得一惊一惊的,有的担心炮弹会不会冲进掩体里,将大家都炸飞了;有的不禁捂住了耳朵,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裂了;也有的士兵闭上了眼睛,祈祷着炮弹轰炸快一点儿结束,因为这对大家的心里都是一种震慑,也是一种折磨。

在德军阵地的上空,英法军的飞机也在不停地盘旋着,给地面炮兵指示目标,纠正弹着点。同时,不时地向德军阵地扔下炸弹,尔后俯冲扫射。一架架飞机怪吼着俯冲下来,机头冒出一股青烟,“嘭”的一声,一发炸弹闪电似的飞向阵地,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机头喷出长长一道火舌,“突突”的一长串机枪子弹像一条鞭子似地狠狠抽过地面,凡是处于其间的,不论是人还是物,都被打得稀巴烂。一个人被炮击中,身体顿时四分五裂,化作了一片血雨。

俯冲的厉啸震人心魄。飞机再次掠起一片血雨,然后抖着翅膀升起。这架飞机刚往上拉起头爬升,第二架马上又扎头冲了过来,一架接着一架,频繁开火。

此时,在德军表面阵地上早已空无一人了,因为在这样猛烈的炮击下,没有人能够幸免,即使没有被密集的炮弹直接炸死,也早已被此起彼伏的剧烈的爆炸声震死了。整个战壕被轰击得断断续续,有的部分完全塌陷。不少处掩体被炮弹直接命中,给人的感觉就是打烂了一锅稀饭。

此刻,德军士兵早已钻入进深深的地下工事里,安全地躲避着倾泻而下的炮弹。担负侦察和监视的德军则利用潜望镜在工事里观察着英法军的动向。潜望镜最简单的形式就是一根木棍与两片镜子。

“喂,怎么样,查理?”一个军官问道。“看来联军真是来者不善啊!不过,贝尔,好在咱们修建的工事异常坚固,不是敌军能够轻易摧毁的!”这个叫查理的军官,边说边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前沿阵地轰炸的情况。

“也不知道敌军到底要轰炸多长时间啊!”贝尔有些神情凝重地说道。

“估计时间不会短的,看架势是要把我们的工事全部炸毁才肯罢休啊。”查理说着,放下潜望镜,冲贝尔耸了耸肩,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走吧,我们去喝杯咖啡吧。让他们轰炸他们的,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起进攻的。”贝尔提议道。

“好吧。约瑟夫,你继续观察上面的动静,有情况立即报告。”查理吩咐一个下级军官道。

“是。”说着,约瑟夫接替查理,继续用潜望镜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而查理和贝尔走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德军趁着联军炮击的3天,他们在距离前沿堑壕2280米至2740米处更有利的地形上又修筑了一道预备防线,准备抵御联军的进攻。顶着炮火挖工事,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由于挖工事的工具有限,士兵们只能轮番挖掘。为了躲避炮击,士兵们一般先挖个坑把自己的脑袋和屁股掩藏一下,然后再逐步扩大。联军的炮弹不断袭来,德军士兵们只有避一阵挖一阵,进展不是很快。

尽管联军的炮火比较猛烈,但是有两个事实使作为进攻一方的英法联军不得不降低期望值。一是“法尔根汉战术”使法英联军无法击中主要目标。法军在霞飞的刺激下发展的战术,与德军所使用的在技术层面上有着相当大的不同。法军重炮的数目不但少于德军,而且法国制造的重炮的发射速度也远远不及德制重炮,因此法军很难在炮击的强度上达到德军的水准。虽然法军的后勤系统可以像德军一样迅速地运送大量的弹药到达阵地,但是受限于老旧的火炮,要把这些炮弹轰到敌人的头上需要更多的时间。在射击速度缓慢的情况下,法军要达到与德军攻击时一样的压制、震撼及摧毁士气的效果,唯一的方法就是拉长炮击的时间。德军的准备炮击很少超过12个小时,但是法军的炮击却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法军长达几天的准备炮击,让所有的攻击行动都失去了奇袭的效果。每当法国炮兵们日复一日地努力地把炮弹发射进德军阵地的时候,德国人早已做好了对法国步兵迎头痛击的准备。由于早已预测到法英会发动进攻,德军将掩体建在了地下很深的地方,相当于两层楼那么深,这样士兵们可以在其掩护下免受大炮的轰炸,只有少数士兵情愿不情愿地执行任务而阵亡了。

英法联军进攻受挫,也源于法国和英国将领缺少准确的情报。他们认为敌军只建立了两条防线,可是德军实际上建了3条防线。

就在英法联军以炮火猛击德军阵地的第4天,天突然下起了雨,而且一连下了3天。由于连日大雨,弯弯曲曲的战壕充满泥泞,士兵们浸泡在水中,不但衣服淋湿不干,而且腹中也是饥肠辘辘。由于下雨,运输部队不能将食物及时地供应上来。那些在战壕泥浆中日夜听凭大雨浇泼的士兵们,饥寒交迫,简直是苦不堪言。

英法联军的炮击整整持续了一周的时间。英军总司令黑格对炮火的运用,清楚地表明了战役目标的雄心。英军的炮火不是将火力集中在行将攻击的第一线,而是在作战中分布的第二线和更远的防线,乃至远在后面的许多巩固的据点。很明显,黑格希望在第一天或第二天的炮火攻击中完成所有这些目标。紧邻战斗前线的英法骑兵的阵地,也明显地展示了指挥官们的希望和预期。

在这期间,英法军还向德军阵地不定期地发射化学炮弹,他们认为持续这么长时间的炮火准备应该是效果显著的。化学炮弹是一种有化学毒剂的一种炮弹,主要用于施放各种化学毒剂,造成人员和牲畜伤亡。使用时,炮弹借助装药爆炸将弹体炸开,使毒剂分散造成空气和地面染毒,以杀伤有生力量。化学炮弹形状与普通炮弹相似,由弹体、毒剂、炸药、爆管和引信等组成。为发挥炮弹内化学毒剂的杀伤效能,通常采用不同种类的毒剂和引爆方式。化学炮弹除毒剂杀伤外,爆炸破片也有一定的杀伤作用。

在6天的炮击里,协约国共发射了150万发炮弹,比大战头11个月在英国制造的炮弹还要多。因此,有人形容说这是“钢铁熔炉中的7天7夜”。持续一周的炮火变化无常,但是猛烈的进攻前的炮轰着德军的堑壕,给德军带来的一些麻烦。在遭受密集炮轰过后,阵地已经面目全非了,地形地貌完全变了样,战壕工事大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崩塌的泥土石头,把战壕断开了几段,战壕指挥所、哨所等也都炸烂了,铺在顶盖上的大木头被炸断炸飞,木屑遍地都是。远程密集的炮火,在战场上永远是强悍、威风八面。

蹲伏在深深的白垩洞里的德军步兵们,因为炮轰而常常短缺食物和饮水,但他们依然耐心地等候着信号,准备去修复被炸毁的胸墙。

6月30日晚,联军的炮击进行到了最后阶段,也达到了最高潮。准备投入进攻的英法士兵都纷纷爬出了堑壕,一边观看着着炮火连天的奇景,一边不住地感叹着。

“啊,真是太壮观了!”一些新兵禁不住啧啧地赞叹道。“看来德国佬的阵地一定被我们的炮火踏平了,估计炸死的也差不多了。”一个年轻的士兵说道。

“那可不一定,德国佬的防线是非常坚固的,哪那么容易就被摧毁啊。”一个老兵蛮有经验地说道,但是他的这些话淹没在巨大的炮声中。

猛烈的炮火令一些士兵们突然想起了地震和火山爆发。官兵们长大了嘴巴,他们死死的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在战壕中,无论是老兵还是士兵,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不过抖的幅度强弱不一,所有的士兵都尽量坚持着自己内心中最大的勇气,承受着这似乎永无止息的炮击。

有些胆小的新兵吓得不禁大哭起来,而且还不停地说着:“我不打仗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此时,一股热流从他们的双腿间汩汩地流出来,但是他们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羞耻,或者说他们早已忘记的羞耻,因为恐惧已经压倒了一切。凶猛的炮火似乎没有结束的时候,胆小的新兵们承受着残酷的巨大的精神压力。他们躲在战壕里,握着头,边哭泣边颤抖着,身体抖得就像筛糠一样。

在这些士兵中间,有许多的面孔都是那么的年轻,或者说他们还是未成年的孩子。他们是第一次上战场,便在索姆河经受着战火的洗礼。

德军阵地上炮弹爆炸的闪光多如繁星,与夜空中的星星连成了一片,这让他们着实感觉到了战争的壮观,但是他们还没有经历和感受过战争的残酷。但是,在随后的进攻的时刻,他们就能感受到了,而且是其人生中的一种终极的感受——死亡!

英法联军的炮火虽然猛烈,但是却很不均匀。英军的火炮大部分是榴弹炮和轻型炮,这对摧毁深挖高筑的德军防御工事的效果,远远没有英军所预想得那么彻底、干脆,再加上由于赶制的匆忙,许多炮弹都是劣质的,这就使炮击的效果大大降低了。英军在索姆河战场上发射的炮弹中,竟有百分之三十是哑弹,甚至还有一些炮弹在炮膛里就爆炸了,造成了炮手的伤亡。

在联军发射的150万发炮弹中,有100万发是榴霰弹。榴霰弹在空中爆炸后,落地成粉碎状小铅球,这种炮弹可以重创防守露天阵地上的敌人,但是对藏在深深的掩体里的德军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这些客观因素都使英法联军过高地估计了炮火的实际效果。所以,当英军发起冲锋时,德军阵地上的铁丝网和火力点大都还完好,而在掩体里的德军虽然被前几天的炮击震得昏头胀脑的,但也还存活着。

炮击把德军阵地上的铁丝网炸得七零八落,大部分掩体已经不复存在了,堑壕和第一阵地的交通壕被夷为了平地,德军第2集团军的观察和通信系统被摧毁。但是,联军发射的大多数炮弹不具有穿透德军所藏身的混凝土掩护物的爆炸威力,炸弹只是掀起地皮,甚至连那些战壕前的带钩的铁丝网也没有被切断。可是,飞过战场的联军飞行员却看到了满目苍痍的土地,于是便错误的相信炮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铁丝网并没有被切断这一侦察报告,却被联军的高级指挥官们忽略了,这一致命的疏忽导致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维持已制定的作战方略。

事实上,德军对英军的这次炮轰早有准备,因此进攻前的炮轰并没有摧毁德军的炮兵,他们还有着一定的战斗力。

在得到索姆地域的战地指挥官的汇报后,法尔根汉也认识到了英法联军的顽强决心,他不得不承认,在集团军地带内,“前面的障碍物全部消失,大部分掩体被夷为平地,只有极少数特别牢固的工事经受住了猛烈的炮击。”

在弹幕射击的最后几天,连着几天的下雨使堑壕又成为了泥沼。联军士兵们穿着雨衣坐在泥泞的战壕里,背靠着战壕壁,头枕在胳膊上,双手抱膝,就这样休息了。雨不停的打在头上、身上,“啪啪啪”地不停的响。即使在这种环境下,士兵们一坐下去也就睡着了。坐着睡了不知多长时间,撑不住了就换一个姿势。因为战壕里已有积水,士兵们也不管不顾地躺在泥水里睡。尽管瞌睡的很,因头没地方枕,还是感觉不舒服,睡不好。一会坐着睡,一会儿躺下睡。一会儿又坐起睡,一会又躺下睡,让人不得安适。

由于正值夏季,士兵们身上穿的都是单衣,大腿以下的裤子已经完全湿透了,上身因为穿着雨衣,感觉还好些。雨天,天冷,再加上湿衣服贴身,冻的士兵们全身发抖。

雨后的战壕内泥泞不堪,英法士兵们抱着枪,趴在战壕里,浑身上下都是泥浆。为了避免受到攻击,英军都不得不蹲在胸墙下面,这就加剧了他们的不适。一脚踩下去,鞋子很容易就陷到泥水里。许多战士们的脚都被泡白、泡烂了。

对于新兵来说,刚进入战壕时,他们觉得事事都是陌生而新奇的,但是又觉得物物都是潮湿而可恶的。首先,他们必须找到良好的地方安置自己的机枪,还要为自己和机枪手找到睡觉的地方。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因为很多防空壕都已经坍塌了,里面灌满了污水。

由于连日的大雨,使整个阵地变得泥泞不堪,土质结构也变的非常松软。有天晚上,阵地上空又下起了倾盆大雨,士兵们都披上了雨衣躲进了洞里。可是当大家刚躲进入洞里,就听见“轰”的一声闷响,并伴随着轻微的摇晃感,大家还以为地震了,赶忙从洞中钻了出来,向发出响声的地方跑去。跑到出事地点一看,原来是阵地上的一个洞穴发生了坍塌,有几个士兵被埋在了下面。于是大家赶紧拿来军用铲,在坍塌的地方七手八脚地挖掘起来。很快,大家就将埋在下面的几个士兵救了出来,可是还是有一个年轻的士兵因为泥土的挤压而窒息而亡了。

长时间在战壕里生活,许多士兵都得了战壕足病。 战壕 足又称“ 堑壕 足”,是战时长时间站立于潮湿寒冷的战壕内引起的一种足部损伤。士兵们由于战壕足导致的肢体腐烂而抽泣的惨状。他们清楚将失去他们的脚。有些患战壕足病的士兵不得不不到后方进行治疗,从而也避免了横死疆场的命运。

此外,由于长时间不能换洗衣服,衣服里面的虱子能把人折磨地发狂。环境极为污秽,人也没有隐私空间。巨大的老鼠根本不怕人,明目张胆地窃取食物。到处都是冰冷刺骨的泥浆,还有尸体,在战壕中死尸到处都是。随时一个正在你身边和你说话的伙计,就可能在下一秒被狙击手打死然后倒在你的身边,并倒在那里好几天,无法掩埋。如果赶上雨季,就更糟糕了,雨水积在坑里,把尸体泡得发胀。埋尸体的时候,如果稍微挖深一些,就会看到上次战争中留下来的遗体,这些层叠的死尸让浮在地面的积水充满了致命的病菌。在战场上,只有虱子和老鼠的繁殖是最为猖獗的。

面对不利的局面,黑格和霞飞的心情也变得越发地沉郁起来。经过连续的炮击,德军阵地上的碉堡、铁丝网、战壕均已被摧毁,地面部队将势无阻挡地在德军阵地上发起猛烈的进攻。原定于6月29日发起冲锋,但是由于下雨,英法联军不得不推迟进攻时间。

由法军提出的进攻时间延期的要求,不仅使炮击因延长时间而密集度减低,而且造成了部分攻击部队比以前更大的压力。这些部队早已为作战而身心绷紧,可是现在又必须在局促的壕沟内再等上48小时。不但头上顶着令人疲惫的枪炮声,更糟的是在倾盆大雨之后,战壕里的积水快一尺深了。如果到7月1日雨还不停,那么步兵的行动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突袭作战的效果就大大降低了,等待英法联军士兵的将是残酷无情的敌军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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