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半夏眼里闪过欣喜,故作委屈的说:“晋城哥哥,这样会不会破坏你们的婚姻关系啊?要不还是算了吧……”
江晋城难得放缓了脸色,“不要紧,本该也是你。”
苏棠猛地转头,本该也是她?什么意思?
黎家和江家没有婚约关系,是她单方面苦苦追了江晋城十年,本以为没有希望,准备放弃,可江晋城突然答应会娶她。
那个时候她满心欢喜以为江晋城看到她的好,要和她结婚。
结果后面她被陷害爬上他的床后,他却翻脸不认,想要毁约。
最后江家老爷子逼着他认下,他们匆匆领了结婚证,没有婚礼没有公之于众,她像条见不得光的舔狗。
他越发厌恶她,那短暂的温柔来的突然,稍瞬即逝。
黎半夏害羞的说道:“晋城哥哥,我没关系的。”
江晋城安抚了几句后,拿了证件,就把苏棠带走了。
黎父上前握着女儿的手,道:“夏夏,黎家的未来就靠你了,把握好。”
比起不被喜欢的苏棠,显然刚找回来的黎半夏更符合江晋城的心意,黎父也更偏爱她。
车子朝着民政局开去。
苏棠呆呆的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陌生又熟悉。
被关了四年,外面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连手机都没有,所有的证件和设备都被黎家拿走了。
鼻间嗅到了烟味,她转过头,看见他点燃香烟,下意识的缩了缩。
她记得,他不抽烟的。
“嫌弃?”
她立刻摇头,她哪里有资格嫌弃他?
可嘴上不敢说,身体却很诚实,嗓子止不住的发痒,她开始咳起来。
一咳就停不下来,好像要把肺都咳出去。
这个举动却令江晋城沉了脸,“停车。”
车子停在路边。
“下去。”
苏棠捂着胸口,想解释,“不,不是,咳咳咳咳……你听,咳咳咳……解释……”
司机接到指令,立刻下车将人硬生生拽下来,丢到路边。
“跑过去。如果迟到,你明白后果。”
车子绝尘而去。
她弯下腰用力的咳了好几下,一股温热的液体直冲而出。
她低头看了看,满手的血。
去年冬天她被关在室外活活冻了一夜,发了高烧,一直没治好,肺留下了毛病,闻不得烟味。
她慢慢直起腰,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夕阳西下。
民政局门口。
江晋城的身影被拉长,夕阳余晖照射在俊脸上氤氲层层暖光,却化不开眉眼间凝着的寒意。
他转身离去,却不知,一百米外,有人惊呼:“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苏棠倒下了,倒在距离他一百米的地方。
当库里南缓缓行驶过人群时,江晋城正抬眼往外看,手机响了。
他放缓脸色接了电话,恰好和人群中被抬起来的苏棠擦肩而过。
救护车声响起,她被紧急送往医院。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她看见医生严肃凝重的脸色,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
“联系你的亲人,尽快赶到医院,你的情况很危险。”
“医生,我,怎么,了?”
“你得了肺癌,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肺癌。
这两字如同惊雷,炸毁了苏棠的理智。
她挤出一抹快哭了的笑容,眼泪扑簌而下。
她以为,她终于离开了改造院,可以重新生活,可命运却和她开了个玩笑。
“医生,我,还有,多久,时间?”
“好好治疗的话,或许可以活久一点,但治疗的费用很高。”
她沉默,双手慢慢攥紧,“最差,的情况?”
“两个月。”
医生面露不忍,却还是劝道:“治疗效果好的话,兴许会出现奇迹。可以和你的家人好好商量一下。”
她神情麻木:“我,没有,家人了。”
亲生父母逼她做妓,养父母厌恶她,她没有亲人了。
后面,她没有钱交住院费,被赶出医院。
她的手机和身份证件都在江晋城手里,而黎家也不会拿钱救她。
那条跛了的脚旧疾复发,疼痛难忍,连走路都不利索,根本回不去,也没人愿意借手机给一个乞丐。
最后她流落街头,睡在桥洞下,靠捡垃圾维持生命。
她惦记着江晋城为了离婚一定会来找她的。
却不知,所有人都以为她为了逃避离婚,躲起来了。
“找不到?”
“是,是,找遍了黎家和苏家,都没有苏小姐的踪影。”
江晋城深深皱眉,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和厌恶。
果然,苏棠那个人怎么可能配合离婚。
她追了他十年,赶也赶不走,甚至不惜冒充半夏,爬上他的床也要嫁给他,哪里舍得离婚?
这一路的乖巧不过是为了麻痹他的警觉,好伺机而逃,躲起来不离婚。
他扯出冷笑,“从她身边的朋友开始找,没了证件,她哪里都去不了。”
然而整整找了三天,都没找到苏棠的身影。
她比四年前更能忍了,也更会躲。
他下了命令:“通知西海改造院那边,等找到人重新送回去。”
没改造好,就继续改造!
……
这是苏棠流浪的第四天,她浑身都是脏水,散发出恶臭,走到哪都被驱逐。
她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江晋城找她。
她一直在咳嗽,没日没夜,周围的乞丐都怕她有传染病,离她远点。
大口大口的鲜血被生生咳出来。
呼吸的气体也变得灼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吃力的在街上行走,挨个人借手机,可没一个人愿意借。
她走不动了,摔在地上,被一个好心的女大学生扶起。
“你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可以,请你,借,我,手机吗?”
“手机吗?给你。”
她哆嗦着手接过,拨通了那个记在骨子里无法忘记的号码。
“嘟嘟嘟嘟。”
“谁?”
清冷的声音传来。
她慢慢红了眼眶,声音紧涩沙哑,“晋城,是,我。”
“苏棠,你耍我。”
“不,不是的,我,咳咳咳咳……”一着急又咳嗽起来,一大口血喷出,把旁边的大学生吓坏了,“你没事吧?你咳出了好多血!”
感觉到身体逐渐冰凉,强烈的求生欲令她哀求出声,
“我,生病了,很,严重,你能,借我点钱,吗?就,就三千块,好不好?我,好疼……”
五脏六腑,每一处都疼,疼的刺骨。
那边却传来嗤笑声,声音冰冷,“苏棠,又用这一招吗?你怎么不去死?”
字字句句,宛如刀割。
恍惚间,她抬起头,看见前面的大屏幕里滚动播放着一则新闻:
【江氏集团总裁为博美人笑,斥巨资三百亿,买下天价庄园。】
耳边,是江晋城冷漠的声音,“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找到,否则,你将会在西海呆一辈子。”
电话挂断。
也掐断了她最后一丝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