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顾裴斯从试衣间出来,一身得体的深灰色西装,矜贵卓然,清冷的眸子落在薄沁不自然的脸上。
发现他的手机被挪了地方。
他俯身去拿。
薄沁咬着唇瓣,晶莹的眸子噙着微弱的水气。
“裴斯。”
她声音很轻,带着似有若无的乞求。
“今天是我们试婚纱的日子。”
“已经……搁置很久了。”
顾裴斯伸出去的手,犹豫片刻,又收了回来。
他大概知道那通电话是来自于谁,薄沁的声音更是让他清醒。
此刻他该干什么。
“这身还不错。”他自然地转了话题。
“和你的婚纱也比较搭。”
薄沁的目光柔和万分,起身挽过顾裴斯的胳膊。
“我还想试几件婚纱,裴斯你陪我好吗?”
“嗯。”
顾裴斯坐下来,慢悠悠斟了杯茶。
漆黑的眼底眸光微动,落在杯边的手机上。
手机没再亮起来。
算她识相。
今天是他和薄沁的大日子,如果那女人过来捣乱,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薄沁攥着婚纱,目光从试衣间的门缝里忍不住望出去。
看到顾裴斯瞥向手机的目光,心口揪紧。
那个女人阴魂不散,如果再打电话过来。
想到这里,薄沁没有换上婚纱,而是穿了自己的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
“怎么,不合适?”
顾裴斯起身,挺括的西服在他身上,几乎完美无瑕,只是周遭压着淡淡的强势,让周围的店员都不敢上前。
“我有点不舒服,改天来试吧。”
“心口又疼了?”
薄沁摇摇头。
“裴斯。”她目光看了眼手机的方向:“如果你有事,就先去处理吧,我没事的。”
聪明,体贴,落落大方。
她每一次都能让顾裴斯震惊。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愧疚。
“我想了想,婚期还有几个月,我们的时间还很多。”
薄沁大度地将桌上的手机拿起来,递给顾裴斯。
“我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你,以及……不会被打扰的婚礼。”
言下之意,就是给足了空间,让顾裴斯把他的事情处理干净。
这是上位女主人该有的态度。
“阿沁。”
顾裴斯柔声叫她:“我不会让你失望。”
“嗯,我当然相信你。”
“让方泽送你回去。”
薄沁摇头。
“不用,我正好想去逛逛街。”
薄沁维持着体面离开。
眼底的寒意却再无隐藏。
她必须要彻底拔掉桑时微这根让人恶寒的刺!
回忆起刚才电话里的内容,薄沁立马打车赶去了博物馆。
这个时间博物馆已经休馆,外面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薄沁犹豫着上前,刚踏进门槛。浓烈的瓦斯气味便刺的她头晕。
瓦斯泄露!
如果桑时微在里面,根本不需要她动手。
自有老天爷收了她!
至于这场馆里的东西,灵嗅这个名字更让她恨到咬牙。
若能被毁掉,简直喜上加喜。
薄沁转身正要走,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拦腰扛了起来。
挣扎无果,喊叫无声,就这样被丢进了地下室。
“买一送一。”
梁一江一边将薄沁的手脚绑起来,一边满意地开口:
“本来留着手机让你叫顾裴斯过来的,没想到来的是他未婚妻。”
“看来你在他心里没什么地位啊,被绑了居然都不管你?”
桑时微在积攒力气,尽量不多说话。
梁一江握着锋利的匕首,刀背缓慢划过薄沁那张吹弹可破的脸。
“真是个极品啊。”
男人顺着薄沁的大腿摸上去,感受着女人在他手掌下发抖的恐惧。
煞白的脸,发间的冷汗,以及颤抖的唇瓣。
梁一江全拍了下来。
“看来只能靠你叫他过来了。”
照片被发给顾裴斯,标清了地理位置。
内容发送,梁一江欣赏着自己的完美的作品,失了神。
全然没注意到后面跌跌撞撞起身的桑时微。
以及她从角落里拿着的旧花瓶。
“砰!”
巨响过后,便是男人倒地的声音。
做完这些,桑时微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也倒了下去。
匕首就掉在她眼前,她却无力去抓。
直到那双素白的手艰难地挪了过来,捡起匕首,将捆着手腕的绳子隔开。
薄沁脸上全是灰,气喘吁吁地站起身,走到桑时微身边。
那么多深仇横亘在他们中间,她没指望薄沁能救自己。
手腕的紧绷忽然松了。
桑时微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又看见她连脚上的绳子也给自己割开了。
外面警铃声大作,薄沁踉跄着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桑时微。
这件屋子虽然瓦斯味道不重,但桑时微待得比她久,中毒更深。
她断定桑时微没力气再起来。
“桑时微。”
她半蹲在桑时微的面前,五年来,这个女人的名字就像是魔咒,搅得她不得安宁。
“你不会以为我要救你吧。”
薄沁冷笑。
字字珠玑。
“还真是跟你弟一样蠢。”
话音落下,薄沁猛地将刀塞进桑时微的手里,朝着自己的肚子,狠狠地捅了下去。
刀子一寸寸地往里深,血肉破开的声音,反而让薄沁的目光更加鉴定。
没有人能抢走裴斯。
没有人可以破坏她的幸福。
血花在薄沁浅白色的衣服上晕开,薄沁苍白着脸,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咬牙艰难地起身。
“桑时微。”她虚弱的厉害,说话更是无力。
“如果我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如果我没死,裴斯这辈子都会恨你。”
桑时微张了张嘴,嗓音已经哑到发不出声。
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有多疯。
博物馆周围已经被顾裴斯的人团团围住,他站在大门口,冷静自持的犹如一匹狩猎的狼,攻击方向,解救方案,井井有条。
“不能动用火力,瓦斯会导致爆炸。”
沉稳的嗓音刚落下,就看见楼梯口踉踉跄跄跑来爬上来的女人。
浑身是血,脸色白到几乎透明。
“阿沁!”
男人神色紧绷,长腿几步迈过,将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稳稳搂在怀里。
“裴……裴斯……”
薄沁艰难地扯了扯唇瓣。
“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你伤得很重。”男人修长的腿半跪着:“别说话,好好稳住力气。”
“裴……裴斯……”薄沁气息奄奄。
“如果我死了……别找桑小姐报仇。”
“这条命,算我还给她的……”
顾裴斯猛地沉下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
“桑时微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