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虚与委蛇
宋骋敏锐的捕捉到他这一瞬间的迟疑,语气更加沉痛:“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可能怀疑,但柔柔,我们在一起都两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就真的感受不到吗?”
“如果我真的要对温家不利,我又何必非要等到现在呢?”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筹备婚礼给你所有的宠爱和承诺?”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却只让温柔感到刺骨的寒冷。
每次她一感到动摇,他都会用看似无懈可击的理由和深情的表演,将他重新拉回迷雾之中。
“那……那个电话,又是谁打来的?”
温柔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宋骋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我不知道。”
“叔叔接电话的时候走到了窗边,声音压得很低,我只能隐约听到他好像很震惊,反复问了几句话之后,脸色就突然变得很难看。再接着就……”
说到这儿,他适时的停下,脸上露出了沉痛的表情。
这下子,温教授病倒的原因全都被归咎于一个莫名的电话,他的嫌疑彻底被撇清了。
温母闻言更是深信不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究竟是接到了什么消息?”
而温柔站在原地,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宋骋的话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将他所有的质疑都牢牢的堵住了,显得他的愤怒和指控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甚至还有一些无理取闹。
她抬头望向一旁的温母,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支持,却只看到了一她对他刚刚任性举动的不赞同。
米兰在一旁急得不行,却又插不上话,只能紧紧的握着温柔的另一只手,想给予她一些无声的肯定。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突然从icu里走出来:“你们就是温之远的家属吧?”
“病人暂时醒了,情况还算稳定,不过现在又要睡过去了。主治医生想请你们过去一下,一起商量一下后续的治疗方案。”
温母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又担忧的看了一眼女儿和宋骋,便匆匆地跟着护士去了医生办公室。
走廊里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宋骋松开了方才握着温柔肩膀的手,但目光却依旧紧紧的锁着她,语气低沉而压抑:“柔柔,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婚前焦虑又恰好遇到叔叔突然病倒,你怀疑我,我不怪你。”
“但不要用这种方式推开我,好吗?”
“现在这种时候,只有我们一起分担,才能更好地渡过难关啊。”
他的话语听起来是那样的包容和恳切。
可温柔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又无比陌生的脸,却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猛的抽回被米兰握着的那只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强压下那股恶心感。
不行,她现在还没有证据,所有的怀疑都只源于当时她偷听到的电话,和那些语焉不详的记录。
而这一切在宋骋完美的表演和解释面前,不堪一击。
她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温柔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缓缓抬起头,眼底的情绪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麻木。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宋骋。”她的声音轻的像羽毛,“我,我刚刚只是太害怕了……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
看到她终于服软,宋骋眼底一顿时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察觉的得意。
他立刻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力道温柔却又不容拒绝。
“傻瓜,我们之间何必说什么对不起呢?”
“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告诉你情况,让你担心了。”
说着他抬起手来,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温柔下意识的偏头躲开。
宋骋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温柔立刻补救班的低下头,小声说:“我……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米兰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偷偷的瞪了宋骋一眼,赶忙快步跟了上去。
洗手间里,温柔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不断的扑打着自己的脸,试图让混乱的大脑清醒过来。
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眼眶红肿,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挣扎。
“柔柔,你刚才就不该道歉,他那解释分明就是临时编出来的!”
米兰焦急的低声道。
“我知道……”温柔的声音带着水汽,模糊不清。
“但我没有证据啊,兰兰……我妈已经信他了,要是我再闹下去,只会让我妈更担心,甚至还可能让宋骋也变得更警惕。”
她关掉水龙头,抬起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像是眼泪。
“他刚刚说我爸是接了个电话才……如果是真的,那个电话会是谁打的?又说了些什么?如果不是真的……”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之前不是有个私家侦探……”米兰突然提醒到。
温柔猛的想起口袋里的名片。
对,她还有这条路啊。
她将那张名片拿出来,看了半天之后终于咬了咬牙,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我知道了,兰兰。你帮我联系他,越快越好。”
“我想要查清楚,昨天实验室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有没有那个所谓的紧急数据纰漏?”
“而我爸接到的那个电话又是来源于哪里?”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还有就是,宋骋的老家,究竟在哪里?”
“之前他说明天要带我回去祭拜他的父母,这或许是个机会。”
“好!”米兰立刻点了点头,摩拳擦掌,“我马上就去办。你在这里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和他独处的时候!”
“放心吧,我知道的。”
温柔擦干了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露出一个平静的表情。
“毕竟这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走出洗手间后,她便发现宋骋还在等着她们,脸上的指印似乎已经淡了许多。
看到她们回来,宋骋走上前,语气温柔依旧:“宝宝好点了吗?医生还在等我们。”
温柔点了点头,没有看他,只是轻声道:“走吧。”
她主动伸出手,轻轻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就像过去两年里,无数次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