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陆之珩也在
林清禾闻言,松了口气的同时仍有些忧心忡忡:
“那陆总是不是也知道顾先生和梅镇的关系了?”
钟映宁点了点头。
不仅知道了,还放狠话说这个项目他绝不会放手。
见映宁脸色有些发白,林清禾猜到了什么。
她伸手握住映宁的手,正要开口安慰,就听见映宁问:
“对了,之前让你帮我联系建委的领导约时间,约到了吗?”
林清禾为难摇了摇头,“建委的刘主任比较忙,腾不出时间见面。不过我听说明晚他们有个私人聚会,刘主任的秘书说刘主任到时也会参加。”
“几点?地址在哪?”
“你要去吗?可你刚出了车祸,医生说你虽然没有大碍,但右小腿有轻度拉伤,尽量不要下地走动。”
“我不去就真的没机会了。”
“实在不行明晚我去?”林清禾放心不下,“你受着伤怎么去跟他们谈?”
“你也不是第一天跟他们打交道,派个秘书去跟他们谈,你觉得刘主任会松口吗?”
这说的也是,哪有老板不出面,让秘书去谈这么大项目的?
“清禾姐,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有多重视梅镇这个项目。”
林清禾抿了抿唇,没再劝说。
她当然知道。
自钟映宁得知政府推出梅镇重建计划那一刻起,她便全身心投入到项目的准备工作。
为了拿下那个项目,钟映宁几乎赌上了自己所有的身家。
没日没夜地工作,数不尽的应酬。
夜熬穿了,胃也喝烂了,才换来上面松口。
林清禾到现在都记得,收到建委点头的消息时,钟映宁刚从一个酒局出来。
她浑身酒气,整个人晃晃悠悠站不稳,眼角还有酒吐后留下的泪花。
听见那个消息,她靠着走廊的栏杆会心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看重那个项目,看得比什么都重。
“你放心,我自己的腿我心里有数。到时候我尽量不走动。”
“好吧。”林清禾终是松了口,“明晚八点,兰亭居。”
......
林清禾离开后,钟映宁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脑海中闪过第一次和顾景初见面的场景。
爸爸妈妈一直有做公益的习惯,每年都会去内地的贫困山区或乡镇进行公益资助。
八岁那年,她心血来潮,提出要跟父母一起去。
钟爸钟妈拗不过她,就答应了。
等到了梅镇,八岁的映宁大失所望,镇上的房子破破旧旧,路面也是坑坑洼洼。
仅在那里呆了一个小时,她身上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就被弄脏了。
她拉着爸爸妈妈的手,缠着要回港城,说什么都不愿意待在那个破地方。
但一行人刚到,又怎么可能马上离开?
眼见爸妈不同意,她便赌气一般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打算自己步行走回1900公里以外的港城。
结果没走多久,就下起了暴雨。
天空黑压压的,雨幕挡住了映宁的视线。
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慌乱之间躲进田边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
缩在屋子的角落,她冷得全身发抖,看着雨水砸进屋子里,忍不住哇哇大哭。
小小年纪的映宁一度以为,自己应该会淹死在那间木屋里。
一直到她意识快要涣散,木屋的门突然被推开。
少年瘦瘦高高的,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手里还握着把灰色的雨伞。
看见哭得跟花猫似的映宁,他愣了一下,“你是跟爸爸妈妈走散了吗?”
映宁瘪着嘴,边哭边小鸡啄米点头。
少年见状脱下身上的校服,裹在映宁的身上:
“别哭了,等雨小点我陪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
那时的映宁还不太会中文,哭着指了指漏水的房顶,蹩脚道:“我会被淹死的。”
少年被她的话逗得笑出了声,见映宁含着泪不解盯着他,他又忍住笑:
“放心,哥哥会游泳,我会保护你。”
雨停后,少年将书包挂在身前,背着映宁走回了梅镇。
直到爸爸妈妈满脸焦急迎上来,映宁哇的一声又哭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背她回去的哥哥,叫顾景初,比她大四岁。
那个暑假,她一直追在顾景初屁股后面跑,缠着跟他一起玩。
哪怕两人语言不通,大部分时候都靠手比划。
映宁也乐此不疲。
离开梅镇的前夕,映宁从妈妈口中得知顾景初是个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很可怜。
她听完就拉着爸妈的手,希望爸妈可以像资助其他小孩那样,也资助顾景初。
钟爸钟妈自然是同意的。
后来每到放假,映宁都会缠着父母去梅镇找顾景初。
爸妈虽然嘴上没说,但也看得出她的小心思。
为了满足她,寒暑假他们会把顾景初接到港城来小住。
两人的关系也因此越来越亲近。
后来,顾景初凭借自己的努力靠进港城的大学。
就在映宁以为终于就此迎来了朝夕相对的生活,可谁知一场意外,带走了顾景初。
......
钟映宁望着天花板,感觉脸颊有些许凉意。
抬手抹了抹,才发现是眼泪。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打开又细细看了看之前做的梅镇重建的方案。
不管怎么样,这个项目,她势在必得。
*
第二天晚上,林清禾开车,陪钟映宁去兰亭居。
红灯亮起,她的电话响了,说是公司有事需要她回去处理。
“一会儿把我送到后,你就回公司去处理工作吧。”钟映宁说。
“但是刘主任那边......”
“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放心。”钟映宁转过脸,冲她弯了弯嘴角,“等你处理好了,再过来接我。”
林清禾见状,只好答应。
抵达兰亭居后,林清禾陪着钟映宁进电梯,将她一路送到包厢门口。
“你腿部拉伤虽然不严重,但也经不住一直走动。记住,能坐就尽量别站着,实在不舒服就别逞强。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放心,我会的。”
包厢的门敞着,陆续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来回走动。
钟映宁顿了顿,抬腿走了进去。
包厢里面非常宽敞,设施应有尽有,娱乐区、就餐区、酒水区还有休息间,要有什么有什么。
可即便这么大,映宁还是一眼就瞥见了坐在不远处那张熟悉的脸孔。
陆之珩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