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饭瞬间索然无味,唐安果搁下碗筷抬起头,对面已没了人影,她深吸一口气,瞪了一眼书房方向,而后起身,拿着碗筷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洗碗声清脆又急促。
“喂,好吵。”
过了会儿,脚步声靠近,男人面色苦恼地掂了掂手机,边走边说。
厨房是开放式设计,湛时深从阳台回来就看见这一幕,月光从窗口倾泻而下,罩在她高高绾起的发间,背影清瘦娇小,冲锋衣大概被她嫌热脱下来了,身上只穿一件重工抹胸裙,嫩黄花蕊在腰间盛开绽放,阴影下若隐若现的腰窝,引人遐想。
“湛时深,你有病吧!”
又骂人了。
公主将碗盘整齐码进碗槽,随后转身,两手环抱胸前,脸上写满不爽。
湛时深倒是好脾气,将手机随意揣进裤兜,脸上挂着一丝调笑,样子坏坏的握住她的手在唇上亲啄两下,嘴里道:“我家公主怎么能洗碗呢?”
唐安果被他这样一弄,眼神都变了。
手跟触电般收回,声音跟着不稳,生气道:“爱借不借,我走了。”
说完,人转身就要走,被男人一手给捞了回来,湛时深低头埋进她肩窝,唇贴上她肌肤,笑得嗓音发颤。
“唐安果,我有说过不借你吗?”他一脸疼惜地亲亲她,手下搂紧这只心心念念的腰。
唐安果心里升起异样感。
湛时深和顾行舟不一样。
有时候她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但敢肯定的是,自己对湛时深的感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讨厌和决然,但对于顾行舟,她是绝对没有感情的。
要是和顾行舟的婚礼公开于众,日后再想离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湛时深眯眼,看她因为颤抖而绷紧的秀气侧脸,微微咬下半唇,像已经被他欺负了一样。
视线向下,凤眸升起欲望。
她的脖颈,锁骨。
生得如此之美,纤细脆弱,诱人舔舐。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稍微使点劲就会让她受不了了?
湛时深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笑,腾出一只手摸上她脖子,口气似很难办:
“唐安果,你进了我的门,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轻易放你走吗?”
唐安果抿唇,“你想怎样?”
“五百万可以借你,但你想怎么还?”
“给我一年时间,我出去找工作,赚钱还你。”
湛时深笑她太天真。
唐安果自尊心受损,抿唇强调:“我还有存款。”
“哦,就你那点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存款,不都被你捐给慈善机构了吗?哪里有钱还我。”
“……”
哪有人这样揭人老底的。
湛时深笑看她。
“我给你提个建议怎么样?”
他松开环住她的手,将人牵到房间里。
唐安果有预感,这个建议铁定不怎么样。
湛时深低眸,浅浅睨她。
难得见她这么乖。
“啪嗒。”关门,开灯。
唐安果咽了下口水。
湛时深似笑非笑,将人抱上书桌,两手撑在她身后,薄唇勾起,一张俊脸凑她极近,呼吸的每一秒都有他身上的味道,清冽,混杂淡淡花香的薄荷味。
老实讲,她看这张脸有十多年了,可还抵挡不住这张脸近乎零距离的调戏。
细腻如女人一样的皮肤,五官却并不小气,鼻梁高挺,嘴唇薄润,神态间散发十足的英气。
男人敛眸,眉骨下压,双眼里只住下她一人。
“来我公司上班?给你一个月一百万,税后。”
手指从她额间温情抚摸至下巴,指尖上暖暖的,他微使了点劲儿,眼中神色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唐安果屏息,杏仁眼里怕得汪晶晶。
一秒,两秒。
她伸手捂住他眼睛:“你不要这样勾引我。”
湛时深含着欲望,垂首亲了亲她唇中,随后如愿的撤离。
“同意?”
唐安果找准时机跳下桌,小脸严肃:“不同意。”
湛时深眼角眉梢一挑,接着两条长腿一迈,在她靠近门把手前先一步“替她”锁上了门。
“你干什么?我都说了不同意。”
在女孩愤懑的目光下,湛时深不慌不忙的回道:“说理由。”
一听理由,唐安果就来劲儿了,皮笑肉不笑地戳了戳男人的胸口,一句一顿:“我们现在顶多算是个床.友,在长辈面前的兄妹的而已,哥哥。”
“别费心思把我留在你身边了,我不会爱你的。”唐安果说的决然。
湛时深掏出手机,没再看她,慢悠悠道:“他顾行舟给你五百万就能让你心甘情愿拿报酬和人结婚,我给你每个月一百万来我公司上班却不肯,唐安果,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嗯。”
她应完,心里随之一阵烦。
“一点爱都没有吗?”湛时深语调平稳,指腹在手机上点了点,抬眼看她。
唐安果眨了下眼,避开视线。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声道:“如果和你在一起的代价是失去奶奶,我做不到。”
当年服务站的人虽然多,但唐安果一直乖乖的跟紧奶奶,按理讲,只要家长步伐不快,还是能很快找到的,但可惜的是,当时在唐安果前面还站着几个大人。
“快走快走!上车了!”
“我家宝宝呢?哎呦!我滴乖崽,不哭不哭,咱回家吃大鱼大肉!回家过年咯!”
唐安果不小心撞到一个小男孩,被他身旁的大人一把扯开,她跌坐在地上,没哭,起来继续往原来的方向跑。
“奶奶……”
可惜小孩没有大人那么高的视野,所以看不见在那几个大人前面,就站着奶奶,在那即将相认的几步里,小时候的她以为,奶奶已经上车了。
“小宝宝,你家长呢?”
这个时候,湛时深出现了。
明明也没比她大多少,但少年却显得格外老成,紧紧扣住她的手,未长开的脸也极为秀气,他说她受伤了,他爸爸妈妈有云南白药,可以喷一下她受伤的膝盖。
于是,唐安果卸下最后一丝警惕,步伐慢吞吞地,跟他走了。
车门开着,她坐在湛家的商务车座里,车门外的少年屈膝为她处理膝盖的伤口。
“别的小朋友都被家人带走了,你再跑会遇到人贩子的,不如来做我的宝宝。”
“可以吗?”
少年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和小狗一样的眼睛。
啊!——
他对她又那样好,倒显得她较真了。
长大后的今天,唐安果在湛时深面前略显踌躇地站着,脸色窘迫,走也不是,不走……她看着男人一副要将她生吞入腹的阴沉模样,直觉告诉她,不走好像也不是。
湛时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亲亲她的额头,又像个小孩子一样把玩她的头发,修长十指从她耳廓绕过,握住那脆弱温热的后颈,男人面目平静,似根本不在乎她嘴里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