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雅闻言,美目含波,一番挣扎纠结,指甲也几乎扣进了掌心。
疼痛让她的脑子清醒些许。
李戈文采斐然,这《清雅诗集》定然耗费了他全部的心血。
若是因自己固执,让这本诗集永远尘封箱底,她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夫君?
终于,沈清雅松开手,语气颤抖。
“我……留下便是。”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飘在空中,可眼中的情绪带着化不开的屈辱。
李羽见她松口,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得意,伸手想去扶她,却被沈清雅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也不恼,只慢悠悠道:“这才对嘛,嫂嫂放心,只要你听话,这诗集我必然给你。”
说罢,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接过丫鬟手里的官帽,意气风发的去上朝了。
沈清雅垂着眼,纤长的睫毛遮掩住了眼里的悲怆。
她本就苍白素净的脸颊上,血色又淡了几分。
从今日起,不知道多少磋磨,等着自己。
可为了李戈,她也只能忍耐。
而另一边,苏嫣嫣带着丫鬟越想越不甘心,干脆就往婆母李许氏的院子去了。
一见到李许氏,她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天抢地的喊着:“婆母,儿媳可真是要受不了了,这样下去,家里哪儿还有儿媳的位置啊!”
李许氏正在用膳,被苏嫣嫣这架势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哭成这样,快起来。”
苏嫣嫣在婢子的搀扶下,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泪水像是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洒。
“婆母,您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善妒的人,我本想着今日是新婚第一个早晨,沈清雅若是来的晚些也罢了,结果都这个时间了,她居然还将夫君痴缠在床,若非我去查看,夫君险些就误了早朝的时辰!”
旁的也就罢了,李许氏一听这话,顿时皱眉。
见李许氏蹙眉,苏嫣嫣心中一喜,继续添油加醋道:“她那模样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眉眼间全是狐媚气,把夫君勾得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似的,婆母,您说这要是长久下去,夫君的身子可怎么得了啊!”
李许氏本就对沈清雅这“克死儿子的寡妇”没什么好感,如今听苏嫣嫣这么一说,顿时怒火中烧。
她重重一拍桌子,茶水都溅出了几滴。
“才嫁过来就敢这般张狂?去把沈清雅叫来!我要给她好好立一立规矩!”
沈清雅这才收拾好自己,穿戴整齐,还没做坐下呢,就被李许氏院子里的婆子强拉硬拽的扯走了。
她娇声惊呼:“几位嬷嬷这是要干什么?”
为首的婆子冷嗤一声:“哼,你的婆母找你,你还敢问为什么?”
听到这话,沈清雅心中咯噔了一声。
她被婆子们强硬的摁在了李许氏的面前,一脚踢在她的膝盖窝。
沈清雅扑通一声跪下。
“沈氏,你叫你来是为了什么?”李许氏眼神灼灼的看着沈清雅。
沈清雅心中一惊,低下头,碎发垂落,平添几分韵味:“是儿媳起晚了,儿媳知错。”
李许氏却是冷笑一声:“知道错了还不来请罪,我看你眼里是没有我这个婆母和嫣嫣这个正妻!”
沈清雅闻言大惊,立刻抬头解释:“婆母,我刚刚送了夫君上朝,收拾了才打算过来——”
苏嫣嫣立刻插话,语气尖酸,“我看你是昨夜快活过头,起不来了吧?瞧你那狐媚样子,累了一晚上跪不直腰杆了?”
沈清雅被她这番话羞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她本就因那两夜的屈辱满心羞愧。
苏嫣嫣这番话,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李许氏也不耐烦听她辩解,指着院子门口,厉声道:“休要狡辩!我看你就是妖媚成性,不知廉耻!今日我便罚你在院子里跪上两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
沈清雅闻言面色一白,却也知道辩解无用。
她站起来行了礼,转身要走,却又听见李许氏冷冷说道:“今日你恃宠而骄,去前院跪着,我要府中上下看着目无尊卑的下场!”
沈清雅脚步一顿,轻咬朱唇,满眼的羞愤。
这分明就是故意折辱她。
前院人来人往,全府上下的婢子婆子家丁都要从那儿经过。
今日一跪,以后府中还有谁瞧得起她?
沈清雅杏眼含泪,正要开口,就听李许氏打了个哈欠:“我也乏了,嫣嫣陪我去休息。”
竟是连申辩的机会也不给她!
沈清雅盯着烈日,去了前院。
膝盖跪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烈日当空,知了鸣叫,沈清雅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下人们在她面前经过,或多或少驻足看去,或惊讶或轻蔑,还有嘲弄。
隐约间,她听到身后公公李道海极为谄媚的声音。
“将军怎么来了,正巧下官得了一方好墨,正要叫人给您送去呢。”
将军?
什么将军?
沈清雅下意识的偏过头,看向了身后李道海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映入眼中的却是一个阴鸷带着冷意的眼睛。
是他!
沈清雅瞪大了眼睛,浑身一颤。
这狂徒怎地来了?而且公公这样趋炎附势的人,怎么会对他如此的卑躬屈膝?
厉焱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沈清雅。
见她跪在前院,面色苍白,不由得皱起眉头。
“李大人,你家责罚人,如此的不体面?”
李道海心中猛然一惊,顺着厉焱的眼神看到正在罚跪的沈清雅,顿时心中大骇。
这是怎么回事儿?
即便厉焱没看见,他们府上如此惩罚新妇,传出去如何了得?
才下朝回来的李道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眉头一皱,身边的管家就赶紧说道:“是夫人罚的,说……说新妇狐媚,缠着少爷,不知廉耻,若是不罚,以后只怕做出更没脸面的事儿。”
李道海嘴角一抽,下意识的看向了厉焱。
厉焱似笑非笑,盯着沈清雅久久没收回眼神。
沈清雅被这样直白的看着,还是被要了自己身子两次的男人盯着,惨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那人的目光实在太过有倾略性,仿佛要在用眼神剥光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