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连参战的弟兄都带着怀疑,院子里的警卫员们更是边打趣边笑个不停,赵石头脸憋得通红,气得直跺脚。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要不是亲眼瞧见,谁会信那种离谱的事是真的?
可在赵石头心里,这没法忍!那可是他最敬重的师傅,货真价实的枪神!于是他不甘心地继续跟众人争辩,把江辰风在战场上那些惊世骇俗的战绩一条条回忆起来,非要大家承认自己说的全是事实。
“我师傅厉害着呢!杀起鬼子来,比咱村最会打猎的老猎户打山鸡还顺手,抬手就是一个准,根本不用瞄第二眼……”
此时,不光独立团大院里吵得热闹,指挥室里,团长赵兴华和特派员钱立群也在争执,而他们争论的焦点,同样是江辰风。
“这事实在透着古怪,巧得让人不敢信!”
钱立群听完赵兴华讲的经过,心里的疑团更重。这哪像是正常情况,眼看就要突围不成,突然蹦出个枪神似的人物,救下了整支部队。要么是真有天意,要么就是设好的圈套。
琢磨半晌,他索性把话挑明:“我看这里头一定有问题,他跟你说的那些身份来历,怕是靠不住。”
赵兴华心里清楚,钱立群出自参谋部,天生就爱琢磨事儿,向来谨慎得很,有这反应不奇怪。但他自己对江辰风是一百个信任,一同在生死线上闯过的情分,最是结实。
可光他自己信没用,还得让钱立群也认可。一来他答应过江辰风,要尽量给人家自由;二来钱立群代表着战区司令部,多少能管着他这个敌后独立团的团长。
“特派员总不至于觉得江兄弟是鬼子派来的细作吧?你想想,鬼子会舍得用一个炮兵阵地、一个机枪中队再加上好几个步兵中队,几百条精锐的性命,来演这么一出戏?”
钱立群被问得一噎,一时答不上来。赵兴华说得在理,鬼子的兵力本就不算富余,哪可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往根据地安插一个细作?况且这几个中队的装备,比他们整个根据地的家当都要好。
“多防着点总没坏处!”
钱立群还是摇了头,他天生就不愿放过任何可疑之处,“要是江辰风真像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那他就不是普通人了。不然的话,我实在没法信服,也不能不多加留意!”
赵兴华听了,冷声反问:“我说了这些全是我亲眼所见,难道特派员连我也信不过?”
“赵团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立群心头一紧,却依旧保持着冷静。琢磨了一会儿,他想出个折中的办法:
“这样吧,既然他说自己学过医,不如先派他去后方的野战医院。那里藏在深山里,戒备也严,让他在那儿待上一阵子,看看他的所作所为,自然能分出真假。赵团长,你看这样行吗?”
赵兴华沉思了片刻,终究叹了口气点了头。毕竟钱立群的怀疑也不是没道理,而且人家是战区司令部派来的监督员,自己也不能完全不当回事。
“行,但你得保证他的人身自由。这等有本事的人,总归有点脾气,我好不容易才把人劝来,可不能因为怀疑就把他软禁起来。”
钱立群听了,心里暗暗一惊,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只得讪讪地笑道:“赵团长放心,绝对不会那样做。”
在特派员钱立群亲自带着两个排护送,或者说变相押送的情况下,江辰风一路被绕来绕去,直到确认再无危险,才被带到独立团根据地后方的野战医院。
这所医院并不归独立团管,而是由楚州省临时政府直接管辖。云岭东麓一带国军的伤兵,几乎都集中到这里医治。
因此,医院规模相当大,不光收治了大批伤员,还有不少楚州省临时政府的要员在此休养。这里级别最高的病人,是一位在北麓战役中重伤的师长,如今虽说能下地走动,身体却还没彻底复原。
云岭位于天元省与楚州省交界,扼守江汉与江淮的要道,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中央自然不会轻易放弃。第五战区虽说在阻击战中失利,却依旧调动主力,以云岭为依托开展游击战,由此开辟出云岭抗日战场。
这一年九月,以桂系第七军、四十八军为骨干,加上地方民团和国军未能撤退的残部,国府组建了豫楚天边区游击军。爱国将领李振华,以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的身份,兼任游击军总指挥、楚州省主席、省保安司令及省军区司令。
在原本的历史里,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云岭抗日根据地屡屡主动出击,多次切断长江航道,对雾都、合城、金陵等日军占领区形成严重威胁,还一度收复了不少县城。
也正因如此,日本人早就对这里恨得牙痒痒,多次调集兵力进行“扫荡”,使得局势愈发紧张。赵兴华率领的独立团,就是在这样艰险的环境中坚持抗战的,像他们这样浴血奋战的国军队伍,还有很多。
“这位是江辰风,赵团长介绍来的战场英雄,以前留洋学过医。暂时让他在野战医院搭把手,你给他安排些轻松的活,头几天先让他好好歇歇。”
钱立群笑着对一位身材高挑、模样清秀的女护士介绍江辰风,随后转头对江辰风说:“这是我的妹妹钱雅芝,她是这里的疗养科护士长。”
“你好。”江辰风露出温和的笑容,绅士地伸出手:“我听说赵团长的妹妹也是护士,你们都太勇敢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你好。”
钱雅芝微笑着回应,眼神清亮,也伸手轻轻握了一下:“我们只是想尽点微薄之力罢了,哪能和江大哥这样的英雄比。”
不知怎的,虽是初次见面,她第一眼就觉得江辰风跟别人不一样,仿佛有种她常在武侠话本里看到的神秘高手气质。她自认直觉一向准,可转念又暗自好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秘高手呢?
“小石头,你也来啦?”钱雅芝很快看到跟在后面的赵石头,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雅芝姐姐,我现在可是师傅的警卫员啦!马上要跟着师傅学本事,你可别给他安排太多活,不然他没时间教我了!”赵石头兴冲冲地炫耀道。
两人显然早就认识,这让江辰风略感讶异,不过转念一想,以钱雅芝的容貌气质,赵石头这种活泼热情、嘴又甜的家伙,自然会主动去亲近。
“哈哈,这位江兄弟可是在海外学过医的,相信往后定能帮上大忙。”
钱立群笑着,随即又说:“最近鬼子大扫荡,伤员越来越多,你们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我就不打扰了,雅芝,你带江兄弟熟悉下环境吧。”
“放心吧,哥。”
钱雅芝笑容甜美:“江大哥有我照看着,绝对没问题。”
钱立群点点头,又对身后的两名警卫吩咐道:“你们负责保护好江兄弟,寸步不离。要是出了任何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是!”
两个警卫同时立正敬礼。
江辰风听着,心里却忍不住轻笑。他这般敏锐,怎会听不出钱立群的小算盘?打从见面起,就察觉对方压根没信过自己,这两名警卫,不过是披着保护外衣的监视者罢了。
可钱立群却犯了个大错。真要怀疑他,就绝不该把他送到野战医院。一旦局势失控,一个连的守备力量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显然,钱立群没摸透他的能耐,反倒自信心爆棚,以为能引他这个可疑之人自投罗网。
至于所谓的“圈套”“诱饵”,还有医院里藏的秘密,江辰风初来乍到不清楚,也不在乎。突然穿越到这乱世,被怀疑本就正常,真没人起疑,那才是钱立群失职了。
没多久,在两名警卫跟着的情况下,钱雅芝带着江辰风和赵石头走远了。等三人消失在走廊尽头,钱立群才缓步走进旁边的药房。屋里,一个正整理药品的女子抬头看来,她是钱雅芝的闺蜜,也是兄妹俩的发小,护士苏晴。
“晴儿,”钱立群压低声音道,“这个江辰风,你帮我盯紧点。”
苏晴和钱家兄妹从小相识,比起天真单纯的钱雅芝,她心思更活络,更适合在医院里暗中监视。钱立群一向信得过她。
“放心吧,立群哥,我肯定盯得牢牢的!”苏晴嘴角带着几分自信。
钱立群目光扫过土黄色的医院走廊,眯起眼,不知在暗自盘算什么。片刻后,他又嘱咐:“切记不能大意。我已跟警卫队打过招呼,你这边开口,他们就会搭手。另外,要特别留意汪师长那边。这人若是日本特务,目标十有八九是他。”
苏晴听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像听到什么笑话:“立群哥,汪师长身边可有二十多名警卫,全是战区司令部特意派来的顶尖好手。就凭他一个人,难道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还敢去行刺师长?”
“正因为这样,我才让他来这儿。”
钱立群神色笃定,“一个连的防御,加上汪师长的警卫,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插翅难飞。他若真是鬼,也别想得逞。”
“那我就更放心了。”苏晴点点头,随口补充道,“这是后方深处,防守严实,小鬼子敢来偷袭,也讨不到好。”说完她愣了下,觉得不妥,忙改口:“不对,这么安全的地方,小鬼子哪可能摸进来呢。”
……
与此同时,野战医院东南方向十余里外,一座山岭高埠上,风声呼啸。草丛里,一名日军军官正蹲在那儿,手握望远镜,目光冷冽地俯瞰着下方。他,正是帝国特遣支队的佐藤本下。
为了不暴露行踪,他选择单独追击,手下小队还落在五十里之外。就算江辰风警觉性极强,也没察觉到已被跟踪。佐藤本下此行真正的目标,正是钱立群口中的汪师长,那位在楚州影响力极大的国军将领。
要稳固日本人在占领区的统治,必须依靠地方势力。汪家的一部分亲族早已被控制,只要能胁迫汪师长屈服投降,整个楚西的局势都将大不一样。
在云岭深处这座野战医院待的两天,情况果然如江辰风所料,钱立群早有安排。除了第一天钱雅芝带他熟悉环境,在疗养科帮着做了点杂活,其余时间他几乎被彻底隔离,不能参与其他治疗,外出也受着严格限制。
医院里忙得团团转,钱雅芝根本顾不上他。每天例行帮点小忙后,江辰风就只能回分配的房间,门外两个警卫员寸步不离,嘴上说是保护,实则时时刻刻都在监视。暗处说不定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江辰风却毫不在意。真要想走,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需要的是杀鬼子的战场,找到组织前,弹药不足的情况下,单打独斗绝非长久之计。而且,他出身军人,生在红旗下,自然明白部队最忌讳奸细混入。他能理解钱立群的谨慎,可这份小心显然过了头。日军绝不会用数百精锐的性命,就为安插一名特务。
房门外,两个警卫员仍警惕地站岗,枪口随时能对准屋内。赵石头被安排在疗养科帮忙,要到后天才开始正式特训。
屋里,江辰风沉着冷静,逐件检查随身带来的武器装备。
穿越那一刻,他身上穿着战术迷彩服和轻型防弹衣,背后的突击包里装着热成像仪、军用指南针、高倍望远镜、攀登绳、急救包、单兵净水器,还有军用罐头、能量棒、抗生素和止血药剂等物资。
武器方面,最具威力的是手中的CSZ203狙击步枪,重六公斤,是国家近年最新研制的栓动式高精度狙击枪,发射国产7.6251毫米CS/DFL3狙击弹,五发弹匣,有效射程八百米,外形满是科技感,采用悬浮式枪管和模块化设计。
此外,还有CS191自动步枪、CSZ21手枪,以及那把能在关键时刻奇袭致胜的CSB91匕首枪。 CSB91匕手枪既是利刃又能射击的特殊武器,现代多由特种兵和特警装备。在这个武器普遍落后的年代,它的威力只会更惊人。
江辰风正专注擦拭CS191自动步枪时,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国军士兵冲进来,带头的正是野战医院警备连的连长马国栋。
马国栋先盯着江辰风,又低头看那堆陌生得很的装备,眼神里满是怀疑,语气却还算客气:“江兄弟,打扰了,我们是例行检查,请你配合一下。”
江辰风闻言,停下动作,冷冷注视着这些突然闯入的人,眉头紧锁。他很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常规检查,而是针对性极强的试探。他很多时候不计较,是懒得理会,可若这些人一味得寸进尺,他绝不会忍。
“你的这些武器倒稀奇啊,哈哈。”
马国栋不理会江辰风的反应,蹲下身拾起那把CSB91匕首,反复端详几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任:“不过江兄弟,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否则……”
“否则怎样?”
江辰风忽然抬眼,冷声打断他,神情如寒锋般凌厉,“要是进来就为说这些没用的,我要是你,现在就该出去。”
“你说啥?”
马国栋心中一凛,竟被那眼神刺得心头一颤。但很快,他因自己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到而愤怒。
他重重把匕首丢回地上,冲属下使了个眼色。十几个警卫立即动身,想上前控制江辰风并夺走武器。
江辰风霍然起身,目光凌厉,杀气逼人:“我警告你们,别打我枪的主意。别试,也别存侥幸,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马国栋怎能忍?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毛瑟手枪,俗称盒子炮,对准江辰风的额头,骂道:“你小子当老子是吓大的?特派员早就说过你嫌疑极大,看样子果然没错,老子这突击检查还真是对了!”
他是个直来直去的军人,既然特派员认定这人可疑,他便把江辰风当奸细。
江辰风眼中寒光闪烁,正要出手夺枪之际,忽然,屋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枪声—“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