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烨眉峰微蹙,深邃的目光在红鸾身上逡巡,自语道:“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青衿霎时间双颊绯红如醉,手中长剑微颤,银光乍现:“住口!你这登徒子!”
翠玉见状,心头一紧,连忙上前。
她灵巧地为江烨束好发冠,眼角却斜睨着青衿,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和怒意。
红鸾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腰肢轻摆,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哟,这就恼羞成怒了?”
“够了。”
“锵——”
面具下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李云裳挥动广袖,青衿手中的长剑便已归鞘。
“公主府不是演武场。”
李云裳看向红鸾:“你若精力过剩,明日便去大理寺抄录卷宗三日。”
又转头对青衿,轻声劝慰道:“青衿,别再动气了。”
红鸾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青衿却梗着脖子:“公主!他刚才明明……”
“且听驸马怎么说。”
李云裳的声音清冷如玉。
青衿咬牙收剑,眼眶泛红地瞪着江烨。
红鸾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殿下有所不知,那八部金刚功的气劲,浑厚得像个铁桶一般!”
一边说,还一边夸张地模仿着招式。
青衿在一旁轻蔑地哼了一声。
翠玉一脸担忧,心里暗自嘀咕:“少爷真的会这么厉害的功夫?可别闹笑话。”
少爷痴傻了十来年,有几斤几两她还能不知道?
李云裳将目光投向江烨,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江烨看到李云裳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昨夜还红绡帐暖,今日却如此冷淡,一时之间,他还有些不适应。
李云裳启唇道:“请驸马再演示一遍那功法。”
江烨苦笑一声:“公主,这真的只是强身健体之术,算不上什么武林绝学。”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演练了一遍八部金刚功。
庭院中,微风停歇,树影静止,只能听到衣袂划破空气的声音。
李云裳、红鸾、青衿三人的目光,如同寒星般明亮,紧随着江烨的身形移动。
李云裳心中暗自惊叹:这功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精妙之处,那看似笨拙的招式里,分明蕴含着阴阳相生的道理。
红鸾激动得酥胸起伏:“如何?我没说错吧!”
青衿则是一脸震惊,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跟她争辩了,这下可丢人了。
红鸾莲步轻移到青衿面前,微微抬起下巴:“服不服?”
青衿咬着嘴唇,沉默不语,把头扭向一边,心里感到十分委屈。
李云裳沉思片刻,严肃地说道:“江烨,以后不要在人前轻易展示这套功法。”
“公主,这功法当真如此了得?”
江烨一脸茫然,心想,“我们那里公园晨练的老人家都在练这个,说是能活血化瘀,强身健体……”
“空禅无相心自澄,一念虚空万象轻。
照骨剑寒窥百骸,昆仑雪映月华明。
青城黄庭周天转,气贯丹炉道韵生。
东海潮音缚龙起,波澜未动已吞声。”
“此乃江湖四大绝顶内功!”
“其一乃空禅寺的无相经,讲究心性空寂,摒弃杂念。以纯净自性为根基,融合般若空观与佛性妙有,达到超脱物外、无我无相之境。”
“其二是昆仑剑阁的照骨心经,如明镜照骨,洞察经脉之微。领悟"空相"真谛,使剑意与心神合一,达到人剑合一的至高境界。”
“第三名是青城山的大黄庭,以周身气脉的运转为基础,内力连绵不绝,可贯通全身经脉,兼具延年益寿的功效。功法暗合“天道自然”,动静结合,以柔克刚。”
“第四名是东海城的缚龙吟,通过音律来驾驭内气,内力可以幻化成无形的束缚。既能迷惑人心,也能困住敌人,兼具攻击和防御的双重效果。”
“而这八部金刚功,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对于打牢根基非常有益,假以时日,威力不可小觑。”
江烨听得目瞪口呆,难道这八部金刚功到了这个世界,才真正展现出它的威力?
那我岂不是有机会成为绝世高手?
“驸马更衣。”
李云裳吩咐江烨换上朝服,自己则先一步登上停在朱红色府门外的楠木马车,“我在朱轮车前等你。”
江烨应了一声,回去稍作整理。
来到街上,华丽的马车络绎不绝,市井喧嚣,热闹非凡。
当马车缓缓驶过朱雀大街时,江烨仍然觉得有些恍惚。
熙攘的市井之声如潮水般涌入耳畔,糖画摊上腾起的袅袅热气,夹杂着小贩的吆喝声,胭脂铺前的铜铃叮当作响,馄饨摊飘来的诱人香味,引得路人驻足。
这充满烟火气的寻常景象,比那些富丽堂皇的楼阁更加真实动人。
登上马车,车帘垂下,两人相对而坐,气氛微妙。
李云裳手捧书卷,不经意间抬头,看到那人正撩起鲛绡帘,便问道:“驸马为何掀帘?”
江烨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帘角:“我很少出门......难得见到这样的景象。”
李云裳微微颔首:“你如今贵为驸马,可随意出入,天下之大,任你遨游。但切记,不可有辱皇家威仪。”
李云裳倚靠软垫,透过车帘已可望见皇城朱墙。
进入皇城,宫阙巍峨,飞檐斗拱直入云霄。
百尺高台之上,金碧辉煌的宫殿沐浴在夕照余晖中,琉璃瓦片流光溢彩。
甬道尽头,朱红宫门大开,一位身着紫色蟒袍的大太监手执拂尘,伫立阶前。
“魏公公。”
李云裳微微颔首。
此人正是皇帝身边最为倚重的内侍,魏正义。
他眼角的细纹如同刀刻一般,声音也带着一丝寒意:“公主殿下,驸马爷,老奴等候二位多时了。”
语毕,他轻挥拂尘,鎏金门环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又姓魏?看来不简单。”
江烨心想,自古以来,姓魏的太监,都不是省油的灯。
穿过三道宫门,绕过九道回廊,到达御书房时,江烨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老太监突然停下脚步,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驸马爷,在皇上面前奏对,要懂得把握分寸。”
江烨心神一凛:“多谢公公提点。”
李云裳抬步入内,江烨紧随其后。
殿中龙涎香气浓郁,几欲令人窒息。
老皇帝李崇明从如山的奏折中抬首时,江烨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又迅速敛去,如苍鹰收翅。
书案上的狻猊香炉青烟袅袅,在天子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江烨与李云裳连忙行礼,江烨举止得体,不卑不亢。
“烨儿,到朕跟前来。”
皇帝忽然招手,见江烨气度不凡,不禁另眼相看,龙颜大悦:“都平身吧,赐座。”
随后,便与李云裳和江烨二人闲话家常。
皇帝目光慈和地看向江烨:“朕素闻驸马有些痴傻,今日一见,却是神采奕奕,器宇轩昂。看来坊间传言,不足为信。”
接着,他又一脸郑重地将李云裳托付给江烨,“公主自幼被朕娇惯,如今朕将她托付给你,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那神情,就像一位慈爱的父亲。
江烨连忙应承,心中却泛起疑云:“观这皇帝对李云裳关怀备至,可李云裳对皇帝却颇为疏离,这其中必有隐情。”
皇帝又转向李云裳,温声道:“去看看你母后吧,她时常念及你。还有你妹妹彩云郡主,也盼你许久了。彩云府上那婢女死得蹊跷,你要多加留心,尽快将案情查明。不然彩云总是心神不宁,夜不能寐,三天两头入宫向皇后哭诉。”
李云裳微微欠身:“儿臣遵旨。”
言罢,李云裳与江烨便往后宫而去。
刚至皇后寝宫,便闻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定是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婢,偷了姑母的九凤簪!”
紧接着,又是一声厉喝:“来人,给本郡主拔了她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