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稳住,你可是亲妈,怕自己儿子干嘛!
虽然这个儿子一米八八,高冷禁欲,看人眼神跟做解剖似的……
“给你三分钟。”
墨知白终于开口,声音像碎冰撞进玻璃杯,没有半点温度。
“说出你的‘线索’。如果只是在浪费时间……”
“我的线索,跟案发现场没关系。”
闻心深吸一口气,强行打断了他的话,语速不徐不疾。
“它在你的生活里。”
墨知白眉梢微微一挑,示意她继续。
“比如,”闻心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往下砸,“你每天早上七点,必须喝一杯不加糖也不加奶的现磨曼特宁。水温要八十五度,多一度不行,少一度也不行。否则你的大脑,就跟断了网的电脑一样,拒绝开机。”
话音落下的瞬间,墨知白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习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他公寓里的全自动咖啡机是精密仪器,每天定时启动,从磨豆到出品,误差不超过五秒。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闻心看着他脸上第一次出现的,名为“震惊”的裂痕,心底的小人握拳比了个耶。
成了!开局核威慑!
她立刻乘胜追击,语速陡然加快,像一架开足了火力的加特林,对着墨知白建立的逻辑壁垒疯狂扫射。
“你十岁那年,在衣柜里,亲眼看着你的家人倒在血泊里。因为隔着百叶门,你没能看清凶手的脸,这件事成了你摆脱不掉的噩梦,让你自责了十六年。”
“所以你追求绝对的正义,无法容忍任何超出逻辑掌控的意外。你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天赋,但你忘了,再精密的逻辑,它的尽头,有时候也是一片虚无。”
“你讨厌下雨天,因为会让你想起那晚的血腥味。你习惯穿黑色的风衣,因为可以把你自己藏起来。你甚至……”
“够了!”
墨知白猛地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他看着闻心,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
这个人……这个女人……
她究竟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些被他埋在心底最深处,早已腐烂发臭的秘密,被她这样轻描淡写、冷静残忍地一件件掀开,摊平在冰冷的金属桌上,暴露在惨白的光线下。
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一股恶寒顺着脊椎骨爬上来。
这已经不是推理,这是巫术!
“你……到底是谁?”墨知白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闻心看着他彻底崩塌的冷静防线,心里一边疯狂道歉“鹅子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一边抛出最后的筹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闻心直视着墨知白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
“嫁祸我的人,才是杀害罗菲的真凶。他的手法,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你现在掌握的证据链,完美得像个笑话,就是他递给你的剧本。”
“给我四十八个小时。我帮你把他揪出来。”
墨知白的眼神剧烈闪烁,他在飞速分析着这一切。
“否则,”闻心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你只会重蹈覆辙,抓错一个无辜的人,让真凶逍遥法外。”
“就像三年前,你一手督办的‘红裙子案’一样。”
“红裙子案”五个字出口的瞬间,墨知白全身剧震。
那是他职业生涯中唯一的污点,是他亲手将一个“证据确凿”的嫌疑人送进法庭,却在一年后因为真凶落网,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这件事被警局高层压了下来,是绝密。
她连这个都知道!
墨知白死死地盯着闻心,胸口剧烈起伏,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女人,让他的逻辑、推理、证据,引以为傲的所有武器,在她面前全部失效。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死寂。
闻心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手心全是冷汗。
她已经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了,接下来,就看她笔下这个最引以为傲的男主角,会不会按她预想的剧本走了。
许久。
墨知白突然转身,拉开审讯室的门,迈步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仓皇。
闻心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完了?玩脱了?刺激太过,把人给吓跑了?
门外,焦躁得快把地板踩穿的张恪立刻迎了上来。
“老墨!怎么样?那女骗子招了没?我就说她在耍花样……”
墨知白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窗户上。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到了极点的语气,打断了张恪的话。
“她从现在起,不是嫌疑人。”
张恪的嚷嚷声戛然而止,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墨知白侧过头,深邃的目光穿过单向玻璃,精准地落在审讯室里那个故作镇定的女人身上。
“是我的特别顾问。”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他收回视线,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二十四小时贴身监视她。”
整个办公区死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闻心和墨知白身上,活像在看两只刚出笼的史前生物。
张恪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墨知白的手指都在发抖:“特别顾问?墨知白,你是不是审案审到脑子进水了?她……”
“张队,”墨知白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冷意,“这是我的案子。”
他侧过头,黑沉的眸子锁定闻心:“从现在开始,到四十八小时结束,你不能离开我三米范围。任何通讯设备,全部上交。”
闻心挑了挑眉。
行,顾问是假,人形挂件是真。
她非常光棍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和画室钥匙,拍在墨知白伸出的手上。后者看都没看,直接揣进自己兜里,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像是干过八百回。
“走。”墨知白吐出一个字,径直朝外走去。
闻心赶紧跟上,路过张恪时,甚至还朝他露出了一个“承蒙关照”的职业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