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沈雨薇猛地弹起,手忙脚乱地捞起衣服往身上套。
随后,“哐当”一声,拉开门,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男人一眼,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门外,正贴着耳朵偷听的徐明,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香风掠过,再定睛,人就没了踪影。
“诶?!”
徐明的眼睛瞪得溜圆,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连正脸都没瞧着!
不多时,身后的门再次打开。
陆寒枭整理好衣服,沉着脸走了出来,周身的气压更是低得骇人。
徐明立马站得笔直,眼珠子却不安分地转了转,“头儿,您这是……啥情况?需要……善后不?”
他跟了陆寒枭这么多年,太清楚这位爷的毛病。
对女人过敏,三米之内雌性生物勿近,否则能把人扔出八丈远。
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他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两人就在屋里“深入交流”上了,虽然极其好奇,可也不敢进去触霉头,只敢扒在门上偷听。
那动静,啧啧啧……
陆寒枭一记眼刀扫过去,徐明瞬间觉得脖梗凉飕飕的,立马给嘴巴拉上了拉链。
陆寒枭冷冷瞥他一眼,心底没来由地窜起一股烦躁,“若那女人找上门来,给点钱,打发走。”
他的身边,不需要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
一次意料之外的失控罢了,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扰乱心神。
女人,从来都是麻烦的代名词。
他迈开长腿朝外走去,徐明赶紧收敛起所有表情,快步跟上。
两人刚走出宿舍区没多远,迎面就撞上了几个行色匆匆的人。
为首那个一脸戾气的年轻男人,在看到陆寒枭的刹那,瞬间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脸色唰地白了。
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去。
“小、小叔?!您……您怎么在这儿?”
陆寒枭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紧。
他可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号大侄子。
徐明立刻会意,俯首在他耳边低语,“头儿,这是松江省陆广源家的那个小子,叫陆云川。算起来,他家老爷子跟您家老爷子那边,好像是早几辈儿出了五服的远亲,早就没什么走动了。”
“哦对了,前两年他爹还托了好几层关系,想往您跟前递话,都没递上来。”
徐明的话说得含蓄又明白,点明了二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
陆寒枭闻言,眼神都懒得再给一个,径直迈开长腿,从这几人身边漠然走过。
他此刻烦躁得很,更是懒得寒暄。
陆云川喉结滚动,想挤出点讨好恭维的话,可话到了嘴边,硬生生被男人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压得屁都放不出来。
直到人走远了,陆云川才敢直起腰,后怕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一旁的陈秋菊盯着二人的背影两眼放光,“哎呦喂,云川啊,那人是谁啊?这派头……也忒吓人了!”
陆云川正懊恼刚才没有发挥好,此刻逮着机会,立刻挺直腰板,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炫耀。
“那是我小叔!京里来的大人物!”
他伸手指了指周围,“瞧见没?这红星军马场,现在归他管!害,这算啥?人家在南边是真刀真枪立过战功的,听说肩膀上头很快就要加星了!”
见陈秋菊听得眼睛发直,他更来劲儿了。
“这还不止呢!我小叔在沿海那边也有大买卖,经常跟歪果仁打交道!”
陈秋菊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妈呀,云川,怎么早没听说,你家还有这么硬实的亲戚呐!”
“害,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别看我小叔面冷……”他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但毕竟是亲戚,怎么着,也比外人亲近不是?”
“是是是!”陈秋菊疯狂点头,笑得一脸谄媚,“雨薇这死丫头,许是头回来这大场子,躲哪儿害臊呢。”
她往前凑了凑,“川啊,你放心,今日不成,还有明日,后日……这女人家嘛,开头总是要拿拿乔的,等她成了你的人,自然就安分了!”
陆云川脸色终于好看了些,“陈阿姨,这话可是你说的,我这人最怕麻烦,她要是一直这么不识抬举……”
“不会不会!绝对不敢!”陈秋菊拍着胸脯保证道,“包在姨身上,下次绝对让她服服帖帖的!”
陆云川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放心吧陈阿姨,我爸是劳资科长,安排个把正式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只要雨薇这边顺当了,军子工作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哎呦!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云川!”
陈秋菊喜出望外,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
棉纺厂家属院。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沈雨薇拖着快散架的身子,一步步挪回那栋熟悉的筒子楼下。
她很累,不只是身体的疲惫,更有积攒了两世的事情,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可她拍了拍脸,整理了一下着装,强行给自己打起精神来,她知道回去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刚走到楼门口……
猝不及防,一道小小的影子“嗖”地一下窜了出来!小尾巴摇个不停,亲热地围着沈雨薇打转,毛茸茸的小脑袋还一个劲地往她腿上蹭。
是“蛋黄”!
她上辈子收养的那只小土狗!
沈雨薇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唰”地就涌了上来。
无数个孤单的熬不下去的夜晚,都是蛋黄陪着她,她所有说不出口的委屈,都能对着这个小东西念叨。
在她心中,蛋黄已经成为她心底最后一丝慰藉!
可她刚出嫁后不久,蛋黄就无缘无故失踪了,她找了三天三夜,眼睛都哭肿了,一点踪影都没有。
后来,她意外得知,蛋黄竟然是被她那个继兄沈大军给活活摔死的!
不仅如此,他还炖了一大锅狗肉,招呼他那些狐朋狗友美餐了一顿!
当时,她躲在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直到现在仿佛还能感受到胃里一阵痉挛。
如今再看到这个鲜活的小东西,沈雨薇再也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蹲下身,紧紧将它搂进怀里,生怕一松手,它又消失不见了……
“蛋黄……”
甫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蛋黄歪着小脑袋,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悲伤,用湿漉漉的小鼻子轻轻蹭着她的手心,乌溜溜的大眼睛直望着她。
然后,一道声音传入了沈雨薇的脑海,带着浓浓的依恋。
【薇薇不难过……薇薇不哭……还有蛋黄……】
沈雨薇的动作猛地顿住,四下张望,并没看到什么人影。
她……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是幻觉吗?
难不成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事,精神有些失常?
看她疑神疑鬼的样子,怀里的蛋黄用小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呜呜”了两声。
那道声音再次传入脑海。
【摸摸……舒服……薇薇的手暖暖的……蛋黄好喜欢……】
这一次,沈雨薇听得真真切切!不是幻觉!
她震惊地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土狗。
是蛋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