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薇吓傻了一般,白着小脸,手足无措地躲在墙边。
嘴角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心里给小蛋黄竖了个大拇指!
“钱!老子娶媳妇儿的钱!妈!快追啊!”沈大军忍着钻心的疼,指着门口歇斯底里地大喊。
陈秋菊也反应过来,那包里可是他们家全部的积蓄!
她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挨千刀的死狗!别让老娘抓到你!剥了你的皮!”
就连一直沉着脸的沈建国,此刻也坐不住了,脸色铁青地跟着冲了出去。
沈大军哪里还能坐得住,拖着残驱也要去追钱。
转眼间,家中只剩下沈雨薇。
她缓缓站直身体,听着外面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轻轻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嗯,这下,世界清净了。
……
约莫两个小时后,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钱包自然没追着,连个狗影都没看到。
沈大军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疼得龇牙咧嘴。
“妈的!死狗!让老子抓到,非扒了它的皮点天灯不可!”
“我的钱啊,一万块啊……那可是咱家全部的积蓄,还跟人借了不少啊……”陈秋菊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这没了钱,可怎么给大军下彩礼啊!老沈,你倒是说句话啊!”
沈建国脸色铁青,闷头抽着烟,“哭什么哭!还嫌不够晦气的!明天一早就去派出所报案去!”
沈大军看上的那个姑娘,是隔壁街道办主任的闺女。
人家条件好,眼光也高,不仅要天价彩礼,还明确要求沈大军必须得有份正式工作,端上“铁饭碗”才行。
他们原本盘算得挺好,今天把沈雨薇“送”出去,讨好了陆云川,明天就能让陆云川他爹给沈大军把工作安排了。
等工作一落实,立马拿着钱去下聘,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谁承想,先是沈雨薇这边掉了链子,接着家里又遭了“狗劫”!
真真是倒霉透顶!
就在这时,沈雨薇怯生生地站了出来。
“爸,妈,哥……你们别生气了,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今天头晕误了事,惹哥生气,也不会……”
陈秋菊此刻心烦意乱,看到沈雨薇这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
“妈,要不,您再跟陆家那边说说好话?再……再安排我跟陆云川同志见一次?我保证,下次我一定好好表现,绝对不再掉链子了!”
她这话,简直说到了陈秋菊和沈大军的心坎儿里!
陈秋菊立刻抹了把脸,拉住沈雨薇的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闺女,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放心,妈明天就去陆家说道说道,我们雨薇这么俊俏懂事的姑娘,他们还能不满意?”
沈大军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冷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有点良心!”
一场风波落下帷幕。
几人疲惫不堪,各自歇下,盘算着明天的事情。
沈雨薇回到自己那个用旧布帘隔出来的小空间,脸上的顺从和怯懦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寒凉。
……
翌日一早,沈家所在的筒子楼门前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两名身穿制服的民警,在邻居们好奇的眼光中,皱着眉头,用长竹竿小心翼翼地从公厕后面的粪坑里,捞出了那个皮包。
恶臭弥漫,围观众人顿时捂着鼻子后退三步,形成了个真空地带。
唯有沈家众人凑到了前头,却不敢伸手去接。
“这位女同志,东西我们帮你找到了,至于里面的财物是否完好,这不归我们管,需要你们自己清点确认。”
说罢,为首的民警将滴着秽物的皮包径直塞到了陈秋菊怀里。
“哎呦呦!——”陈秋菊像是抱着什么烫手的山芋,惊叫着后退,皮包掉在了地上。
人群还没散,都伸着脖子想看个究竟。
“妈,快看看钱还在不在!”沈大军拄着根临时找来的木棍,一只脚缠着纱布,焦急地催促。
沈建国也一脸紧张地凑上前。
陈秋菊脸皱成了苦瓜。
在儿子和丈夫催促的目光下,只好咬咬牙,视死如归地捡起皮包,打开了扣子。
然而——
里面空空如也!
一阵风吹过,粪坑的味道更浓了。
“钱呢?我的钱呢?!”
陈秋菊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又伸手进去掏了掏。
确实什么也没有,只有指尖上那黏腻恶心的触感。
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幸亏沈建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沈大军也傻眼了,继而暴怒大骂。
沈建国脸色铁青,看着又脏又臭的老婆和咋咋呼呼的儿子,再看看周围邻居指指点点的目光,只觉得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都给我滚回去!”
说罢,率先灰头土脸地上了楼。
沈雨薇躲在不起眼的角落,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其实,早在昨晚三人追出去后,她就已经找到蛋黄,把钱藏了起来。
今日一早,她借口出去买早点,偷偷去信用社用自己的名字开了个户头,把钱尽数存了进去。
这笔钱,是她复仇之路上的第一桶金!
钱没了,但沈大军的工作更不能黄了!
陈秋菊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下午就收拾好情绪,出去活动了一圈,回来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第二天晚上,棉纺厂小礼堂有个联谊舞会,陆云川会去,刚好让沈雨薇也去参加。
沈雨薇再三保证,一定会把握住这次机会!
联谊舞会?
好得很!
陆云川,你不是喜欢玩弄女人吗?
我便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进粪坑是什么滋味!
你们加诸在我和女儿身上的一切,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