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就要说,徒孙,你好。
身上有她的灵气,那应当她的徒子徒孙。
“萧二。”祁知意蹙眉,声音淡漠,“别叫我妹夫。”
听着像是撇清关系。
从前只觉得萧二容貌太过清秀,若她是女子,那便合理多了。
萧宁观他面相,天庭饱满,目光清正,如藏鞘的宝刀,从面上透出一股凌厉。
一双凤眼,漂亮尊贵,鼻骨直而高挺,可见聪慧过人,从他这面相来看,必是早年就获功名利禄,地位显赫,是极少见的贵气面相。
不过观他坐在轮椅上,周身却煞气围绕。
他杀过人,上过战场。
瞧这煞气中,似乎还有一丝诅咒。
那煞气已经盖过他身上的灵气,逐渐侵蚀他的健康,然后是精气,寿命。
要不了两年,他就会死。
萧宁叹了声,问道:“祁卤蛋,是你什么人?”
祁知意诧异,那是先祖的诨名,她如何得知?
祁知意也是在家谱上,看过一眼这个名字。
祁家先祖,乃开国功臣。
他也曾问过父亲,先祖大名旁,为何要加上‘卤蛋’这样的诨名。
一般来说,诨名是不入家祠的。
父亲说,卤蛋这个名字,是一位对先祖很重要的人赐予的名字。
先祖十分珍视,故而写入了家谱。
祁知意抿唇,“未曾听过。”
萧宁也不介意,光靠他那张脸,萧宁便足矣断定,他是卤蛋的后人。
祁卤蛋是她收的最后一个徒弟。
而她,却遭徒弟背叛!
她游走世间,穿梭阴阳,渡鬼降妖,没死在妖鬼手里,倒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萧宁抬步走进,她眸光清透深沉,祁知意看不透她。
反而有种被她从灵魂深处看穿的感觉。
下一秒,纤细的手拉开了他胸口的衣襟,祁知意眉眼一沉,“萧二,你最好给我一个无礼的理由。”
萧宁问他,“你身上,为何没有祁家图腾?”
他胸口皮肤白皙,锁骨漂亮。
但就是没有图纹。
若她没记错,她给徒弟卤蛋的,是一只刚孵化的龙崽子。
得了守护兽的弟子,都会将兽纹纹在身上,代代相传。
是敬仰,也是信奉。
祁知意微愣,她怎么连家族图腾都知道?
一旁的卫霄惊掉了下巴,“萧宁,就算国公与你萧家有婚约,以你身份,也不可对国公不敬!”
登徒子!
竟敢轻薄到国公头上了!
“萧二,你看够了么?”
许是因为羞恼,祁知意苍白的脸色挤出了一抹不正常的红。
萧宁松开手,卫霄连忙给祁知意整理好衣襟,戒备的瞅着萧宁,生怕他再对国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你们带银票了么?”萧宁忽然问。
“什么?你轻薄完国公还想要银子?!”卫霄嗓门儿拔高。
“卫霄,给她。”祁知意嗓音虚浮。
卫霄不情不愿的拿出一张银票。
萧宁接过银票,然后祁知意便瞧见,她随手掐了个诀,手法熟练的在银票上画了几下。
具体画了什么,没看明白。
但祁知意隐隐瞧见,银票上泛起了金光。
随即,她将银票折叠起来,交给祁知意。
“何意?”祁知意眉眼间带着疑问。
如果他没看错,萧宁刚才,是在画符?
“银票汇聚百家流通之财气,可挡一挡你身上的煞气。”萧宁说。
眼下没有黄纸朱砂,只好就地取材了。
银票画的符,效果也不差。
祁知意眼眸微闪,“鬼画符?”
萧宁嘴角一抽,这是不信她?
当年,便是皇帝,想求一张她的符,都要沐浴更衣,三跪九叩才行!
祁知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因为那张银票拿到手里的时候,他身上的阴寒之气,竟无端褪去不少。
萧宁观他神色,便知他有好转,“贴身佩戴,也能替你挡一挡外界的煞气,毕竟你这体质,简直就是阴煞之物的心头好。”
“也算是我扒你衣服的赔礼。”
祁知意攥紧了那张银票画的符,倒也不妨再扒一次。
毕竟被阴煞折磨的痛苦,常人无法体会!
“国公。”
这时,冯管家来了,脸上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对祁知意说道,“国公,家中出了些琐事,侯爷让我来知会国公一声,萧家不便招待,我这便差人送您回府。”
这冯管家,是冯姨娘的表亲。
来萧府做管家很多年了。
此人满身业障,纵然将自己养的肥油大耳,但难掩尖嘴猴腮之相,是个典型的恶人面相。
萧宁是主,他是仆,可冯管家跟没看到萧宁似的,可见他心高气傲。
没将二房正经的主子放在眼里。
祁知意并未在意一个家奴的轻视,他淡漠抬手,卫霄便推着轮椅离开。
“今日你来萧家,是你的机缘,往后莫再来了。”
萧宁声音平缓,“萧家运道不好,不利于你。”
说罢,她转身离开。
掌心的银票符纸似乎带着异样的温暖,他摊开手心,银票上出现金色的符文。
萧宁当时,手中无笔。
她是徒手画的,确有几分本事。
祁知意勾了勾唇角,“萧家倒是卧虎藏龙。”
…
冯管家转头就去冯姨娘那里告了萧宁的状。
“萧宁当真那么说?”冯姨娘年过三十,却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我亲耳听见,他劝国公少来萧家,还说萧家运道不好,亏得夫人对他那般疼爱,竟在外人面前挑自家的毛病。”
冯姨娘冷哼,“外面的狐狸精都打到家里来了,运道确实不好。”
听到萧侯爷要抬伯府小姐做平妻的消息,冯姨娘拍碎了珠花。
她吹了十几年的枕头风,还给侯爷生了一儿一女,都没抬平妻。
凭什么叫外来的狐媚子抢了去?
冯姨娘面色阴沉。
“娘!祁国公他命短,我才不要嫁他!”
四姑娘萧云窈为了躲祁知意,都没敢露面。
萧宁叫那病秧子不要来萧家,正合她意。
“命短才好呢。”冯姨娘横了眼,哼声道,“祁家一脉单传,可国公府却有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家产,你嫁过去,足够你几辈子锦衣玉食了!”
萧云窈有点心动。
“我的乖女儿,你比娘命好,等祁国公一命呜呼,国公府的遗产就都是你的,好在你上面没有长姐,否则这婚事轮不到你。”
“女子想要过得好,一来靠夫君的宠爱,譬如娘,但金钱比宠爱来的更为实际些,你可明白?”
萧云窈明白,但她觉得,为什么不能嫁个家世好,又身体康健的夫君呢?
“可我不想守寡!”萧云窈抱怨。
冯姨娘拧眉,“你懂什么?等你到了娘这个年纪就会知道,要哄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是一件多么委屈自己的事,你会巴不得男人死。”